那镇国公府的正厅里已满是遍身绫罗的贵妇小姐们,她们正三三两两地捂嘴笑谈,一派和睦万分的景象。
许莲便烟烟袅袅地走了过去,那些贵妇们见了她,俱停下了谈笑,而后便跪在地上朝着许莲尊敬行礼。
“臣妇给长公主请安。”
许莲便抬手叫起,随后镇国公夫人便笑着将长公主引至了高位上,并小意奉承道:“公主可要喝那顾渚紫笋?昨夜我已差人备好了。”
那顾渚紫笋一两便值千金,这镇国公府当真是富贵显赫。
“如此,本宫便先谢过镇国公夫人了。”许莲嫣然一笑后,在场众人都目露惊艳。
只是惊艳过后,便是自心底升起的一阵鄙夷。
以色侍人,蛊惑君主才爬上长公主之位,当真令人不齿!
张和静虽心思单纯,却也不是不通人情世故,她站在许莲身后,瞧着那些贵妇们面上尊敬,却在暗处撇嘴,一副瞧不起长公主的虚伪样子,当真嗟叹了一番。
原来这便是公主所言的面具。
“公主,臣妇听说您要与兵部尚书家的嫡子永结同心,臣妇便先在此恭贺公主了。”安平候夫人与许莲也算是有些熟稔,当年许莲作为亡国公主被关押入狱时,自己的夫君还给她送过几次饭,有这一层关系在,公主待她总是亲厚一些。
许莲听了这话,心内已十分不悦,待要发作时又想起这是安平候夫人,当年安平候待自己有恩,便只能将烦躁压了下去,胡乱回道:“夫人也不知是哪里听来的胡话,没有这事呢。”
安平候夫人则是一脸难堪,明明那日在寿康宫,太后已十分中意那兵部尚书家的嫡子,难道后头又生出了什么变故?
许莲生怕这难缠的安平候夫人又扯到兵部尚书嫡子身上,若是再传出什么流言,只怕那九天宫阙的主人当真会动了杀心,她便似笑非笑地指了指花厅末尾的张御史夫人道:“张夫人今日只带了身边那位小姐来赴宴?”
那张御史夫人从许莲进入花厅后便一直提心吊胆着,因她听说长公主在镇国公府门前与一个冒闯花宴的庶女相谈甚欢,她只惶恐,那庶女不会是自己府上的张和静吧?
应当是不会的,那贱蹄子木讷又粗笨,长公主又是出了名的刁蛮挑剔,怎会与这种人为伍?
待雍容华贵的许莲缓缓走进花厅后,她方才看清许莲身后跟着的那女子,竟然真是自家府上的庶女张和静,可她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寡言性子,何时与长公主搭上了关系?
“臣妇……臣妇确实只带了华儿前来赴宴。”张御史夫人脸色惨白,这长公主难道是要为那庶女出头?可不管怎样,自己都不能承认那庶女是自己带来的,否则,她苛待庶女的名声便传出去了。
许莲见那张夫人一副抵死不认张和静的样子,便眉目一转,只笑着问镇国公夫人道:“夫人你说,一个不爱出门、性子木讷的庶女可会独自恬不知耻地跑来你的花宴上寻个不痛快?”
镇国公夫人险些被许莲这一番话给问懵了,只是瞥见她微蹙的柳眉,便笑着应和道:“自然是不会的,这京里的姑娘都是个顶个的自尊自爱,怎会做那不知礼数的事?”
许莲颇为满意这镇国公夫人的上道,她紧绷着的脸色便舒展了许多,只听她清丽的身影再度响起,“哦?镇国公夫人的意思便是有人想给那庶女下套咯?本宫早有耳闻,只听说这京里有些不慈嫡母,挖空了心思要磋磨自己家的庶女呢。”
张御史夫人的面色已煞白,众贵妇皆顺着长公主的意朝着她指指点点,一时间,她已是窘迫得无地自容。
镇国公夫人暗暗一惊,长公主今日当真是飞扬跋扈,骄纵难驯,这是为何?
自长公主走进花厅那时,她便已察觉到了长公主身后那抹眼生的身影,那女子虽生的清秀可人,却还是掩不住眉眼里的小家子气。
长公主向来是个狗不理的刁钻性子,是哪家的贵女愿意与她为伍?
这许莲今日实在是反常,寻常的宴会,她不过是做尊沉默寡言的活佛,没人搭理她,她便一个人坐在高位之上,可今日,她却频繁挑刺,一副不安好心的样子。
镇国公夫人瞧见那张御史夫人窘迫得双颊通红,心里也有些恼怒,这许莲也真是得理不饶人,自己这个女主人还在这呢,便将自己宴请来的客人挤兑这这副模样。
“公主,今日可有京城最有名的戏班子,到时公主可要多点几部戏。”镇国公夫人便笑着将话题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