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带着几个“定”字辈的女娃儿出了老太太的屋子一行人刚跨出门槛,就看见了站在屋子外头装木头的四小姐俞定书。
二太太停下来默了片刻,此情此景不招呼一声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了:“定书来了啊怎的不进去看看老太太?”多余的一句没有。
俞定书立刻冲着她看了过来,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瞅了她一眼不等二太太做出什么反应就敛住了神色,低眉顺目地回道:“我在山上染了病,怕把病气过给老太太。”说完,可能是觉着自己的语气有些太僵硬了,又添了一句:“劳烦二伯母惦记了。”
明明是一句很平常得话,从俞定书嘴里说出来,总是那么那么引人遐想。
二太太打从心底里鄙视三太太教女无方,对俞定书不阴不阳的口气倒也没太在意。二太太特别想表示,她还真没空去惦记人家的女儿,特别是这个丫头还是三太太的女儿,那个成天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俞定书。
二太太虽然有些小性儿,但也还没到跟个小娃儿抬杠的程度,她在心里吐槽了一遍三太太的教养水平,脸上却没有啥表示,只顺着俞定书的话地说道:“定容她们几个已经给老太太请过安了,老太太让她们一道先回去。定书若是养好了身子,也来找大家耍。”
说完,也不再跟俞定书多闲话了,领着杏娘几个出了朝晖苑。
才出朝晖苑没多久,俞定墨、俞定容就跟几个妹妹分道扬镳了。
两个姐姐年纪越来越大,渐渐地已经不大跟萝莉队伍混在一起了。除了请安,她们大多数时候要么缠着崔先生学作诗,要么就是在自个儿房里不晓得捣鼓些什么。
杏娘一直都是跟俞定妍混在一起的,本就跟大房两个姐姐不亲,倒也没啥不习惯的,青春期嘛,再加上这个年代的女孩子们普遍早恋早婚早育,她才没那个耐心去关心谁的少女情怀是不是诗呢。
俞定妍也不大在乎这些,倒是俞定琴有些淡淡的失落,毕竟之前一直都是俞定容带着她玩的,现在俞定容居然到了打骂她都提不起劲的程度,俞定琴觉得自己有些内伤。
或许是俞定琴瞅着俞定容绝尘而去的小眼神实在是太苦逼,亦或许是大太太和二太太同时被老太太留堂而自己被赦免的缘故,二太太今天难得的心情舒畅了,居然没拖着杏娘要她练字,默不作声地放了杏娘一天假。
杏娘先是跟着俞定琴去她院里头晃了一圈,俞定琴显摆地拿出了她家穆冕表哥从外头淘来的西贝货,期间俞定妍站出来例行打击,两个人唇枪舌剑了起来。
正闹得酣,玉珠端着个红色填漆小托盘进来了。
俞定琴眼睛最是灵光,一眼便瞅见了盘中两个精致的香囊,颜色跟样式都跟三房之前代言的那款很像。她也不去理会俞定妍的挑衅了,冲着玉珠喊:“这是啥?”
玉珠回道:“三小姐,这是三太太让人送过来的。”说着,停顿片刻,往俞定琴的衣角瞄了瞄,才继续说道,“我在来的路上碰上了三太太跟前的梅雪,说是三太太去普济寺求的,晨起请安的时候三小姐你们都得了一个,因着漏了我们家小姐和五小姐,梅雪特地给送了过来。”
“我自然晓得这是三婶给的香囊了。”俞定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是想问,为啥这个看着比四妹妹给我的要大?”
“呃”玉珠想说,我也不知道。
“你看啊,”俞定琴可不管玉珠的表情,她几步冲到了玉珠面前,一只手拽起衣角,把身上挂着的那只香囊提溜了起来,另一只手“刷”地从托盘里抢过一个香囊,凑到一起比划起来,一边比划,一边念念有词,“个头果然大不少,流苏也比我这个多,香囊四周还滚上了五色边”
“三、三小姐”玉珠开始结巴了。
像是响应她的呼唤,俞定琴迅速抬起头,冲她笑了笑,把抢在手里的香囊揣到了兜里,三下五除二把身上那个解下来扔进了托盘里,回头就对杏娘道:“杏娘,我要跟你换。”比起俞定妍,杏娘绝对是个好说话的主儿。
不等杏娘回话,玉珠就嚷了起来,声音带着哭腔:“三小姐,你你这样让我怎么跟三太太交代啊”
俞定琴梗着脖子,吼道:“交代啥啊,三婶偏心偏得好没道理,回头我还要告诉我娘。”
玉珠委屈地缩了回去。
快到吃中饭的时候,老太太院里头传出话来,今天中午不管饭了,让各房各自解决。
为了香囊的事儿,俞定琴和俞定妍吵得更凶了,饶是俞定妍自认口舌灵巧,也没能从“土匪琴”手里头抢回东西。
为此,她很自责,一再表示要把自己的那个华丽升级版香囊跟杏娘互换。虽然她和杏娘都不大喜欢三房的东西,不过被俞定琴这么赤裸裸地抢了去,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