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门打开,申鹏端着菜出来了。
一盘配着黄油、蒜末一起蒸制的鲍鱼,一盘奶油和葱烤出来的生蚝,两大盆不同做法的青口。
“吃饭啦。”苗母笑着说道。
菜端上桌,把饭盛好递给每一个人,申鹏说:“这些海鲜都是髪国布列塔尼那捕完空运过来的,做法也是我一个当地朋友教我的。尤其是这两盆青口,一盆是白葡萄酒烹出来的经典口味,另一盆是奶油和烟熏碎猪肉一起烩出来的农村风味,都算是那的招牌菜了。”
“听听,吃饭前还要讲讲来历、做法,那些米其林餐厅才这么搞,鹏鹏够讲究啊。”苗父竖了个大拇指,又递了两只鲍鱼给椋和杏,“来,尝尝你们舅舅的手艺。”
鲍鱼处理改刀后装在壳里,上面泛着奶香浓厚的黄油和金黄的蒜末。轻轻地咬了一小口,齿尖与软嫩微弹的鲍鱼肉稍稍碰撞,其中的鲜甜味和蒜香顷刻便在嘴里漫开。
“好吃。”椋吃完之后,觉得嘴里鲜甜久久不散,还在下意识地吞咽着不存在的鲍鱼肉。
进入埋头干饭模式的杏,总算学到了妈妈传授的干饭要义,不能在一道菜上猛吃,她已经将手伸向了其他菜品。
“快吃吧,一会儿凉了。”申鹏对看着女儿发呆的苗淼提醒道。
“哦。”
苗淼拿起一块说是农村口味的青口,也叫贻贝,贝肉连着上面小块的烟熏猪肉一起送到嘴里,贻贝的鲜、弹牙感与烟熏猪肉的果木香、咸香、焦脆感搭配在一起,让人仿佛身处异国海岸旁,与农庄里的少女们一同围着火堆纵情歌舞。
“很美味。”他虽然不喜欢申鹏这个人,但对他做的美食还是衷心赞誉道。
“你喜欢就好,”申鹏笑着点点头,边吃边说着,“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自己变化算大的,没想到遇见了你。”
他没有接话,因为心中仍有芥蒂。
“你鹏鹏哥,这么些年自己白手起家,从小船员做到有自己的海运公司,也算是挺传奇的,你好好跟他学学。”苗妈说。
“妈,我也就是个普通人,恰好运气好了点,才做出成绩来。”申鹏语气谦虚,与苗淼印象里那个恶霸混蛋完全重合不到一块儿去。
十五年前,申鹏大概十一二岁,他父母离异后,他由父亲抚养,他父亲天天在外面开黑车趴活,没什么时间管他,于是就让他有机会和社会上一些不干不净的人混在一起了。
之后他发展成为了校里的一方霸主,欺负了不少同学,要不是年龄不够,他做的坏事足以送他进少管所。
他爸恨铁不成钢,只好找到关系最好的朋友,也就是苗淼的爸妈代为照看,让他在苗淼家待了一年时间。
那一年里,申鹏几乎赶走了苗淼在小区里的所有玩伴。不知怎么地,甚至还把最照顾苗淼的一个姐姐弄哭了,那个姐姐再也不敢找他玩,他跑去她住的楼下喊她,也没人应声了。
除此,申鹏抽烟,经常找人打架。有一次他满身是血得被苗淼父母接回家,不过从那件事之后,他逐渐消停了些,安心学习了半年。
但好景不长,他爸打算回老家创业,他不得不一同回去,回去之后又和镇上的不良青年混在一起,听说中专毕业就去厂子里打工了。后来犯事做了一年牢,不肯在镇子上继续待,又跑到沿海城市做船员去了。
“我知道我小时候挺混蛋的,对不起你,弟弟。”
“没什么对不起的。”苗淼低头喝了一口生蚝壳里的奶油汤,回忆带来的压抑,被生蚝那无须赘述的鲜甜驱散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