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茵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但寇至廷马上阻止。
“坐到我身边来。”
光线昏暗,袁茵看不清寇至廷的表情,巨大的烦躁和乏累让她不想再去猜测这个喜怒无常男人的意思,她甩上车门,一言不发地钻进后座,在距离寇至廷一个身位的位置坐下。
合该谢幕的剧,非要大声安可,这实在让人恶心。袁茵不耐烦再开口,于是便装作害羞的样子,垂着眼睑一言不发。
眼角余光中,袁茵能感受到寇至廷似乎一直在审视自己。
寇至廷斜倚在皮质座椅的角落,左手肘支撑着下颚,目光懒洋洋地落到袁茵的身上,他的右手自然地垂放到交叠的膝盖,修长的手指虚扣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
他似乎有点喝醉了,整个人懒散又放松,微微上挑的眼角带着红晕,更显得那对瞳仁愈发幽深。
距离寇至廷的公寓还有四十分钟,总不能这么一路沉默,袁茵决定先打开话题。
“寇总,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我家。”
寇至廷动也不动,不咸不淡地回答。
袁茵很乖觉,察觉到寇至廷不欲多言,立刻选择闭嘴。
袁茵大学时期在欧洲留学,除了主修自己的本专业,也在朋友的怂恿下选修过英国皇家礼仪,虽然是玩票性质,但是如今用起来,也还很有模样。
她端坐在不远处,脸型是标准鹅蛋脸,无论哪个角度都呈现流畅精致的线条和圆润的转角,尤其从侧面看过去,小巧的鼻子高挺又不突兀,与一堆蝶翼一般的睫□□得益彰,这让她整个人呈现一种芙蓉花一般的娇媚典雅。
仿佛与方才挂在寇至廷身上的女人不是同一个。
装腔作势。
寇至廷不屑笑笑,转而将脸调转到窗外。
袁茵懒得去猜寇至廷此时所想,微微闭上双眼,开始复盘今日所发生的一切。
东半山车场那里,自己是跟光头那帮人结了仇,他们恐怕不会简单善罢甘休,加上那个记不得样子的罗飞,都是以后的隐患,所以往后,尽量还是不要再去那里。
寇氏在开发区的工厂需要找时间去一次,那里有父亲技术的线索。
而寇至廷,他今日这番举动,与其说是折辱,不如说是有技巧的收服。
袁茵仔细想过,寇至廷这样的人,如果自己不愿意,是没有任何人可以去强迫他的,哪怕是寇振光也不行。
那么,他既然松口同意自己的调动,那么不管他有什么目的,起码一定是真心同意的,袁茵暂时还摸不准寇至廷的动机,但左右离不开寇振光。
这对父子的关系,恐怕真的需要再继续深入挖掘一下了。
此时车子刚刚开出地下三层,正缓缓向上,缪斯酒店是五星,停车场的面积也是可观,明晃晃的灯光下,四四方方的柱子一排连着一排,乍然看过去,深邃又神秘。
袁茵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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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一阵颠簸,车身一旦失去速度,只留下徒劳的沉重,凭经验,袁茵直觉是发动机因为外力作用熄了火。
而后,偌大停车场的灯光也一齐熄灭。
四周静悄悄,只有仪表盘滴滴答答的流转声,借着应急灯光微弱的绿色看出去,只有一层深过一层的黑暗,原先那些像树林一样林立的柱子,此时就连距离最近的都看不真切了。
“怎么回事?”
寇至廷率先发问。
“寇总,应该是发动机熄了火,我先下去看看。”
司机急匆匆下了车,转了一圈到车尾的位置,举着手机的电筒满头大汗道:
“寇总,不知道是谁在排气管里排了一块棉布,塞的没有那么结实,所以直到刚才上坡加速,车子才承受不住,熄了火。”
这实在不是一个多么好的消息。
缪斯酒店直属寇氏旗下,每天都有专人进行检查清扫,而且在自己的地下停车场,继任总裁的车被人做了手脚。这一切说起来,足够天方夜谭。
在自己的工作时间发生这种事,司机吓到失语,好半天才想到能够掩饰自己尴尬的说辞。
“可能是某个人恶作剧……”
不可能,绝不是恶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