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放亮的时候,街道上就有形形色色的行人,城门打开不少商贩开始叫卖,富贵人家还没有开门,但这不影响消息的传递。
一顶花轿晃晃悠悠,随着吹吹打打的乐声,来到了张家的门前。
好多好事的人都围上来看热闹,谭家人也准备了喜糖,用油纸一个个包着,见人就撒一把,不少路过的人都会停下讨个喜糖。
过来迎亲的是谭炎章,说来也是尴尬,原本就是他的妻子,却几经转折之后,竟然成了自己三叔的妻子,心里像是掀翻了调味铺,依旧感到有些不真实。
因为谭毅身子不好,所以过来迎亲的就成了谭炎章,因为是迎亲对象,而不是真的新郎官,所以服饰有些不太一样,上了年纪的人一看就懂。
所以倒也没有人误会是谭炎章娶亲,但是谭家谁人不能自己迎亲,还需要别人代为迎亲,稍微一想也就能猜到,于是谭三爷成亲之事,天亮后整个京城也都知道了。
兰妈妈原本对这样出嫁,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适,虽然可以解救自家姑娘的燃眉之急,但女人一辈子就这一次婚礼,要是悄声的抬回去,那岂不是和妾没有什么两样。
可是经过今早的一系列准备,她这颗不甘的心终于舒畅了,谭家不仅准备了迎亲队伍,还提前送来一套价值不菲的嫁衣。
虽然这样的嫁衣对于张家而言不在话下,可是张淼若是在张家正常出门,张家是不会给她准备这个价位的嫁衣,能给点不错的红布和针线自己做就不错了,哪里敢奢望这样的东西。
若是不是昨夜老夫人亲自过来,兰妈妈真要以为他们早有准备了,不仅应该娘家准备也给备着,就是正常迎亲是男方家里需要准备的都带着来了。
之前定亲给了一部分聘礼,可是迎亲时他们又给准备了一份,这样的排场,这样的时间,可以说简直就是京中喜闻乐见的谈资。
张淼一身火红的嫁衣,上面用金线绣着龙凤呈祥,盖头是用上等蚕丝线绣着瑞蝠双喜,取谐音“瑞妇双喜”,不说别的,谭家就连两个陪嫁都准备了衣服。
兰妈妈一身暗红交领袄子,春雨是一身桃红交领袄裙,两人一左一右搀扶着张淼,走出了张家的大门。
但区别于寻常人家,张淼的娘家人格外冷漠,张廷和张王氏竟然没有一人出来送,张府里出来的也就只有她们三人,再有就是谭老夫人昨夜留下的鸳鸯丫头。
谭家找来的喜嬷嬷赶紧撩开轿帘,春雨扶着张淼小心的坐进了轿子里,一路撒着糖块,喜嬷嬷嘴里的吉祥话就没有停过,路过树也有话说,路过桥也有吉祥话。
这样的阵仗张淼也是第一次见,通州的喜事可没有这样的,吹吹打打的一路来到了谭毅的榕园。
新娘进门前,脚不能沾地,谭炎章作为晚辈侄子,可以帮着迎亲却不能上手背人,谭老夫人也有准备,到了榕园门前,原先的喜嬷嬷退后,又上来一个肩宽腰圆的婆子,一身红衣头戴红花,背对着轿门蹲下身。
“三夫人请。”
张淼闻声动了动,兰妈妈赶紧上前帮着掀开轿帘,原本应该由新郎牵出来抱走,可这会儿她也只能自己走出来。
她透过盖头的下方,小心的趴在了婆子的背上,张淼原本就十分的单薄,对于这个婆子来说就是个轻飘飘的云,背起她毫不费力。
一路背到了门口,榕园的门口铺着崭新正红的绸子,寓意着“筹子”早日喜得贵子之意。
婆子将张淼放下,一根红绸递到了张淼的手里,她紧紧的握着,这会儿她终于有了一点真实感,心里渐渐地开始紧张,迈过了火盆和马鞍,张淼一路来到喜堂。
喜堂里张淼依旧没有看到谭毅的身影,心里越发的担忧起来,一个带着红花的大公鸡被抱了过来,就这样她和一只公鸡拜了堂,接下来一路被送到了谭毅的房间里。
房间里等着的不仅有谭毅,还是谭家的老夫人。
“好孩子,因为我儿身子不好,要你受委屈了,原本洞房里还有一些规矩,但我都让她们免了,日后我儿就交给你了,你们好好过日子,谭家定当记得你的大恩。”
洗砚眼神不善的瞪了张淼一眼,老夫人没有看到,可是张淼却是看清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洗砚似乎对自己的敌意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