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绣带着哭腔的数落她，“你是不是傻啊，你把自己割死了方绍杰也不会回心转意的，你不是想当明星吗?那你就要好好的，好好努力去演戏，才能出名，让方绍杰和许琅都后悔啊！”　　　　“许琅？”虞婳的眉头都快拧起来了，如果没听错的话，这不是一个刚冒头的小鲜肉的名字吗？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好像生活还挺复杂。　　　　想想她自己以前，23了还是一条单身狗。　　　　莫名悲桑啊。　　　　李绣赶紧做了一个给嘴上拉拉链的动作，“好了，我错了，我不是故意提他的。”　　　　李绣拿了虞婳的身份证去挂急诊号，虞婳就自己慢慢走到护士台，“你好护士，昨晚7点多，这里是不是过来了一个出车祸的叫虞婳的呀？个子比较高，黑色长直发，肤色有点深，但长得非常漂亮。”　　　　——虽然是实话，但是直接夸自己还是有些羞耻的。　　　　护士有点警惕，但是看虞婳一个虚弱的小姑娘，也不像坏人，“你谁啊？”　　　　“哦，我叫余翠华，和虞婳是朋友，半年前在一个民乐班儿学过箫的，本来也不是特别熟，但我自己刚好也生病了到这儿了，就想着买点水果看看她怎么样了，要不她知道我都来了，还不去看看她，到时候再见面多尴尬啊。”　　　　虞婳确实在半年前心血来潮想学个民族乐器，然后就报了个洞箫的班儿，不过因为没有多少音乐细胞，学着没劲，学了两个周就没下文了。　　　　护士这才道：“别问了，抢救了一晚上，她家里都动了关系，连夜调了天坛医院的脑科专家过来，凌晨的时候刚稳定一小会儿，然后就不行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前，过去了。”　　　　“过去了？”　　　　虽然到了别人的身体里，虞婳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死了，“什么叫过去了？”　　　　护士终于不耐烦了，“就是死了。”　　　　虞婳整个人都懵了。　　　　“你说你是虞婳的朋友？”　　　　虞婳正懵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男声，那声音太过熟悉，她木愣愣地转过身。　　　　一身黑色西装的虞迦正从走廊深处走过来。　　　　急诊科推着手术车的医生护士来来去去，抹着眼泪或是着急上火的家属稍显纷乱，而他穿过忙乱的走廊往这边走来的时候，却像周身隔开了一个无形的结界，将他和周围的人群隔离开来。　　　　他永远都是这样，卓尔不群，不是因为他的英俊高大，而是一种气场。　　　　所以才能年纪轻轻就压得住十几个年龄比他大一倍的董事，统领一个巨大的商业帝国。　　　　虞迦在她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住。　　　　站在那里眉目沉沉地低头看过来，目光带着不加掩饰的冷漠和研判。　　　　几乎让虞婳想要夺路而逃。　　　　在他那种似乎具有穿透力的目光下，虞婳觉得他能透过这具躯壳，看到她的灵魂，所以她略显畏缩，双手在身前扭成一团，让自己整个人显得畏缩胆小，不敢再看他。　　　　他没戴眼镜，除了短碎发稍显凌乱、整个人看起来和平常毫无区别。　　　　就连领带都系得整齐板正、剪裁合体的西装上没有一个皱褶，还是那么冷静得可怕，身后跟着他的助理张超和肖建业，还有一个陌生的精明相男子。　　　　老大？他居然在这里。　　　　也是，她也没别的亲戚了，虽然他们自从她大学毕业，估计虞迦觉得已经仁至义尽，就完全没有再管过她了。他们都已经快一年没有任何的联系了，虞婳有时候都会忘记自己还有家人。　　　　但她现在死了，警察能找的也就是她这个便宜大哥了，只是很抱歉，说好了从此以后再无关系的，现在她不小心死了，却又给他添麻烦了。　　　　虞婳努力让自己不要心虚。　　　　“是，我半年前和虞婳姐一起学过箫，知道她开的保时捷的车，看到她出车祸了，就想过来看看。”　　　　虞迦静了静，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下。　　　　却又好像完全没把她看在眼内。　　　　他的声音虽然可能因为没休息好微微发哑，但也是那么平静：“谢谢你来看她。”　　　　他的话语不带一丝情绪，不像是在说自己同父异母的血亲妹妹的死讯，而是像介绍一件商品，谈论一下天气，“不过，现在已经不用了。因为她已经死了。如果你想送送她，可以来她的追悼会。”　　　　“张超，给她一张你的名片。”　　　　“是。”　　　　然后虞迦就大步越过他，带着肖建业和精明相男子向电梯走去，错身而过的时候，虞婳闻到他身上有烟的味道。　　　　他问：“警察局那边怎么样了？”　　　　精明相男子答道：“虽然是宋景澄的车，但当时的路面监控和宋景澄车内的记录仪，加上车祸现场的状况，都可以证明的确不是他开的车，而开车的司机已经当场死亡了。宋景澄应该……”　　　　电梯门关上，虞婳看着虞迦低着头沉默地站在里面，高大挺拔的身影从两边向内变成一线，整个人慢慢被阴影覆盖。　　　　然后他的脸就被挡住，再也看不见了。　　　　面容清秀儒雅的张超走了过来， “请问怎么称呼。”　　　　“余，我姓余。”　　　　张超微微笑了一下，拿出名片给她，“哦，你好，余小姐。我老板是虞婳小姐的兄长，今天，你也知道，所以他心情不是很好，请不要介意。这是我的名片，你可以联系我。”　　　　虞婳看了一下自己手里设计简洁的小卡片，，点点头，“好的。”　　　　.　　　　李绣已经挂好号过来，看她傻站在那里，“你在这儿看什么呢，号挂好了，跟我走吧。”　　　　看完诊，处理好伤口，李绣去给她买吃的了，虞婳躺在病床上，看着透明的液体顺着管子滴下来，流进自己淡青色的血管里，整个人脑袋一团乱。虞婳知道，现在她身上没有什么虞迦可图的，他都说她死了，那她就是真的死了。　　　　虞迦其人，不管对她怎么样，但是为人极度理智又极度骄傲，所以除了商业上的博弈诡谋，为人还算坦荡，绝不会撒谎说她死了。　　　　她死了，余翠华小姑娘割腕自杀，本来只是为了吓吓金主，但也死了。然后她变成这个小姑娘，枉虞婳经常被身边的同学朋友说脑洞大，也没有真的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虞婳是车祸致死，但撞死她的司机也死了，她都没办法为她的死找到一个可以恨的人。　　　　虞婳感觉什么都想不进去，又好像有一个火车站在她的脑子里喧闹。　　　　一忽儿闪过生日会上安以晨俊秀的脸孔，一忽儿又是虞迦刚刚漠然的眼眸，一忽儿是早逝的妈妈美艳而灰败的脸。　　　　最后想起9岁第一天踏进虞家的时候，她穿着10块钱一件的外套，少年的虞迦则是一身考究的英伦西装，他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睥睨着她的眼神。　　　　然后虞婳就睡过去了。　　　　还是优美的H语歌声把她唤醒，虞迦用没打点滴的左手把电话接起来，昏昏沉沉的，“喂，请问是哪位？”　　　　“余小姐，微博澄清的事情，您不会是贵人事忙，给忘了吧？”　　　　虞婳拿下手机一看，“蒋卉”，而时间已经是中午12点多了，看来是早上的那个卉姐，她解释了一下，“不好意思啊卉姐，你们走之后我实在不太舒服，就到医院来了，然后挂上盐水、躺在病床上就睡着了，真是不好意思，我现在就发。”　　　　她声音带笑的，蒋卉虽然和她早有不合，现在也基本撕破脸了，但是还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语气也缓和了一下，“嗯，没事，记得就好。那你好好养病吧，身体最重要的。”　　　　“谢谢卉姐关心了哈。”　　　　李绣正坐在床边儿的椅子上玩手机，她一醒李绣就注意到了，不过等她打完电话才凑过来出声，“蒋卉啊？”　　　　虞婳点头，一边打开微博一边和她说话，“嗯，催我发微博澄清的。”　　　　点开微博，妮可Nicole的号居然已经104万粉丝了，这涨得有点快啊，李绣拿着她的手机凑过来，打开着热搜榜，给虞迦看，“#方绍杰热恋网红#还挂在热搜上呢，你当然会涨粉儿，话说和明星传绯闻粉丝涨得真快，你昨天上午才60多万粉儿呢。”　　　　虞婳看了一眼没说话，#方绍杰热恋网红#挂在热搜第三，但是其实热搜一二也是和她有关系的，#安亦晨为粉丝祈福#和#宋景澄驾车重伤安亦晨粉丝#都标着红红的“hot”挂在前面。　　　　李绣小声问她：“Nicole，要是你红了，还方便给我们店打广告吗？”　　　　以后会怎样虞婳还不了解，不过目前她就算涨了粉也还是个网红，就她所知道的，好多类似的卖衣服秀美照的网红，大几百万粉丝的都有呢，“起码现在还是可以的，要考虑这个问题也得等我的电视剧啥的火了再说，现在我都还没开始拍呢，你想得太远了吧。而且就算我红了，也不会抛弃你这糟糠妻的，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嘻嘻，我未雨绸缪嘛。对了，我买了红枣乳鸽汤、溜肝尖和南瓜鲜虾炒饭，都是补血的养生菜，不过你之前睡着了，我拿去用微波炉热一下啊。”李绣就捧着放在柜子上的几个外带饭盒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