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林扬觉得住废厂的人不至于会故意把桥弄断,但是进到里面后,他觉得文竹的怀疑也不无道理。
越靠近废厂里面的路越难走,之前清理过的路面现在又满是断裂滚落的山石,有些一看就知道是有人故意扔到路中间的。
废厂的人现在也不全住在防空洞里,防空洞安全是安全,不过并不方便,不说其他,就是上厕所这个问题都差不多让所有人头痛。
尤其现在农村人谁家的厕所不是抽水马桶或者干净整洁的冲水蹲坑,再让他们回到那种倒屎倒尿的生活,一天两天还能接受,时间长了真的受不了。
于是不少人又从防空洞搬到了原来厂区的宿舍,宿舍其实也被雷击毁的差不多,但是住村里剩下的人足够了,再不然食堂、大礼堂也能住,只要你不害怕的话,爱住哪儿住哪儿。
住在废厂的人已经开始占田开荒,原来厂里的那些平地经过这么多年其实已经被荒草占领的差不多,又被雷劈了一晚上,跟普通的荒地也差不多。
住在这里的莲花村人将瓦砾石头从平地里检出来,然后用锄头勾成一垄一垄的旱地种红薯。
林扬一家四口进去的时候,他们正在挑水浇地,现在天气那么旱,水稻是肯定种不成的,他们决定种红薯,红薯这玩意儿贱,落哪儿都能长,不讲究荒地还是肥田。
而且这玩意儿产量高,即便减产也能让人混个肚圆。
“建民哥,种红薯呢?”文竹拿着水桶去打水,林扬就带着两个孩子在这群种红薯的人附近。
陈建民停下手里的活计,笑着回他:“对,种点红薯,总不能坐着打饥荒,过日子,过日子,没有粮食怎么过,今年的水稻我家一颗都没有收,唉!还是你小子有先见之明,种的是早稻,种的早,收的也早,哈哈哈……”
言外之意,你家肯定不缺粮,你小子就别装了。
林扬笑笑,他能被这几句话这么轻易的就挤兑放弃,不可能,他直接扭脸问歇在一边的村长:“村长,我家的地在哪儿啊?”
不管周围一圈人的表情变化,他开始诉苦:“上次我家收水稻没来得及晒,外面就出不去了,收回来的水稻全部出了芽,现在屋里一堆晒成干草的稻芽,我家也得种红薯啊,不种红薯的话,下半年可不好过,你看我们家双胞胎,现在都瘦成什么样了?”
双胞胎最近有点便秘,又加上苦夏,脸确实是小了一圈,但是大家经过这大半个月的折腾,谁家孩子不瘦?就是大人,掉了二三十斤的都有。
老实说,林扬并不缺这点红薯,但是他却不能不出声,该争取就得争取,要不然给废厂这些人养成习惯,以为废厂的东西全是他们的那可不行。
今天是不分地,那么明天就有可能这湖里的水全是他们的,到时候他家进来装水都得看这一群人的脸色。
他要在这里占一块地儿,不拘多好,但得时时提醒里面的这些人,不管是水还是地或者是其他,只要他还是莲花村人,那他就有一份儿,谁也不能对他说不。
至于为什么不拉着村外的那群人一起,从他们占了村里绝了户头的人家粮食房子等东西,并且坚持不跟废厂里的人分之后,林扬就认为这一群人几乎在废厂人面前没有说话的地儿了。
老村长不愧为老村长,肯定是他让里面的这群人不去争的,他们不分那些绝户头的粮食家什,到时候他们就有底气拒绝外面的那群人,要是他们不服,那也行啊,你们要讲究公平,那就把分的粮食物资全拿出来整个村子平分,他们拿的出来吗?他们愿意将吃下嘴里的粮食吐出来?
别想着可以糊弄,村里没有秘密,谁在村头放个屁,不到半天,住在村尾的人就会知道,他们分了多少粮食难道会没人清楚?
即便愿意,会有几个人愿意,只要一个人拿不出来,那他们住村里的那些人就会在废厂人面前理不直气不壮,永远抬不起腰。
输人一头说的就是他们,到时候人没有废厂的多,说什么还不是废厂的人算。
但这套对付其他人行,对付林扬不管用。他没拿村里的一颗粮食,他可以理直气壮的讨要自己在废厂的一切,废厂是整个莲花村的,既然他们能在这里占一份地,那他当然也能要求相同的待遇。
村长敲了敲自己的鞋底,慢条斯理说:“我们没分地,大家都是想种哪儿种哪儿,自己决定,先到先得。”
废厂面积差不多有他们半个村子大,他们就几十个人哪里种的过来,大家爱种哪儿种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