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佑逾今年二十六了,仍旧单薄得像个少年,这跟他平时生活颠三倒四黑白不分有极大关系。 但这样的体形配上那一张俊美漂亮的脸倒更显得协调,即没有一米八几男人的粗壮感,也没有女人的阴柔感,说白了,就是可男可女可攻可受,是360度无死角的好看。 他要是安静地坐着不动不说话,那就是一副优美的画,能上时尚杂志封面,但嘴一张那就是毁灭性灾难…… “二爷我又来了,别说那个姓徐的又没来,他要是再像乌龟一样躲在王八壳子里,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荣佑逾斜靠在车门前,抖着腿笑,裂开的嘴角歪向一边,看起来又痞又坏,他还单手插|进破了洞的牛仔裤裤兜里摆出一个风骚的姿势,另一只手自然地撩了撩凌乱的刘海。 就在他显摆这一会儿,身后又有好几辆车相继停下来,里面钻出来的人都是容城有名的啃老族二世祖,连荣浅浅也在其中。 车行里的工作人员见了这群瘟神都假装没看见,有多远躲多远,只有周近笑眯眯地迎上去:“哟,荣二少来了,稀客稀客,外面站着干什么,里面坐呀,各位少爷都进里面坐,风这么大,别把你们吹感冒了。” 这话要多虚伪有多虚伪,偏偏对荣佑逾很受用,他昂起下巴就往车行里走,嘴里哼笑:“风一吹就感冒,二爷我是那种娇弱的人么?别以为你拍拍马屁,二爷我就会忘了正事儿,那姓徐的今天到底来没来?” “找我有事?” 徐安一把顾曲幽安排在车行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坐下,还嘱咐她乖乖玩游戏别动,才略带火气地应声。 荣佑逾伸着脖子四处张望了一下终于找到人,两个男人隔了十几米的距离视线相撞,竟然都没再说话,像是通过眼神来了一场生死较量,周围出奇地安静,四处都是看不见的火花。 好一会儿后,荣佑逾才拽着腿笑:“你就是徐安一,啧,可把你盼来了,听说你很快啊,咱们比一场怎样?” 徐安一满不在意地拿起工具走到一辆拆了一半的车前干活:“没时间,你找别人吧。” 荣佑逾笑到一半的嘴角一抽,浓眉星目的眼底闪过一丝暴戾,指着徐安一的后脑勺骂:“你特么什么意思?不给老子面子是不是?” 徐安一回头,把扳手搭在肩上,歪着脑袋笑:“你谁?凭什么要给你面子?” 那阵仗,那气场,完全是两个刺儿头争锋相对,随时就能干上一场闹得鸡飞狗跳。 看得周近心惊肉跳,赶紧挡在两个人中间企图阻止他们噼里啪啦的视线交战,可惜他人矮了一截,杵在中间,两人照样对视。周二无奈,只得踮起脚,强行揽过徐安一的肩,把他往一边拽,还嘲荣佑逾赔笑:“嘿嘿,二爷别激动啊,小伙子年轻不懂事,让我开导开导他。” 回头就压着徐安一的脖子强迫他低头:“你个臭小子吃了枪药是不是,不比就不比,好好说话不行,跟那个土霸王扛什么扛,不怕惹一身骚。” 徐安一无所谓地摊手,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我已经很客气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怕了他老子不姓徐!” 周近急得跳脚,苦口婆心地劝:“哎哟,祖宗哎,老子知道你不怕,但你也要为娇姐想想啊,万一那家伙去你店里找麻烦,看你怎么办?” 徐安一咬牙瞪眼:“他敢!” 这边两人嘀嘀咕咕没完,那边荣佑逾身后的荣浅浅也越发不安。 认识徐安一几年,她对他还是有一定了解的,那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平时有人想找他比试,一定得客客气气地‘请’,他才会答应,否则绝对没戏。 但偏偏荣佑逾生了一张狗嘴,从来吐不出象牙,是个张嘴就能把人得罪彻底的货,徐安一会跟他比才怪。 两人再这么僵下去,肯定得干起来。 她急得抓住荣佑逾的手臂好言好语地劝:“算了二哥,安一今天没时间,要不我们先回去,改天……” 谁料话没说完就被荣佑逾一把地推开。 “松手!你算什么东西,谁是你哥,别管到老子头上来!” 荣佑逾瞪着眼大吼,那表情是真的又嫌弃又恶心,还使劲拍那只被荣浅浅抱过的胳膊,掏出纸巾使劲擦。 荣浅浅被推得后退几步,鞋跟不稳,崴了一下脚,眼看就要摔地上,幸好身后有个好心的公子哥儿扶住她。 虽然人没摔,但她已经觉得颜面扫地。 她竟然一时心急,忘了荣佑逾有洁癖,从来不让人碰,连家里老爸都会被嫌弃。 并且荣佑逾讨厌大哥和她,以及妈妈。 那种厌恶不管在家里还是外人面前都不会掩饰一丝一毫,避免纷争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在同一个地方出现,哪怕碰面,也最好假装不认识。 人的讨厌都是相对的,荣佑逾讨厌她,她也很讨厌荣佑逾,但今天担心他找徐安一的麻烦,硬是跟了上来。 徐安一听到动静立马回头,就见荣浅浅红着眼,咬着唇委屈而又可怜地看着自己,像是在求救,又像在是控诉。 徐安一:“……” 听说荣家兄妹感情很差果然是真的,但别人的家事他爱莫能助。 “姓徐的,想清楚,到底跟不跟老子比?” 荣佑逾被荣浅浅这一抱,就像被点燃的鞭炮,每张一下嘴都爆一次。 徐安一烦躁地掏耳朵,一口回绝:“不用想,不比 。” “操!特么给脸不要脸!找打!” 荣佑逾龇着牙骂了一声就大步冲上来,徐安一斜着脑袋原地不动,握着扳手在手里掂:“来!谁怂谁是孙子!” 周近见状,简直要吓破胆,赶紧上前张天双手像母鸡一样拦在荣佑逾跟前腆着脸笑:“嘿嘿,二少别激动啊,咱们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他不比就算了,咱们车行还有其他人,您要是不嫌弃的话,我也可以跟你比,还有我们老大,连安子都是他带出来的,你跟他比行不?” 周近这一拦荣佑逾就举步维艰了,不是他给周近面子,而是他嫌周近满头的油和满脸的胡茬太脏,生怕靠近了惹自己身上。 绕了几次绕不开,气得他面部肌肉都扭曲了,大骂:“你特么再不让开信不信连你一块收拾。” 结果周近没让开不说,还见一个小丫头突地跑过来,手里拿着个瓶子对着他的眼睛嘶嘶地喷起。 若大车行里顿时惨叫连连:“啊——什么东西!卧槽!卧槽!我特么操了!谁特么喷老子!” 荣佑逾捂着脸,整个人都弓成了一团。 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顾曲幽以及她手里的防狼喷雾。 竟然敢拿那玩意儿喷荣家二少爷,简直嫌命长。 哐当一声,徐安一扔了扳手大步上前把顾曲幽拉到一边紧张地问:“不是让你坐在那边玩游戏吗?怎么过来了。” “荣二,荣二你怎么样,没事吧 ……” 那些看热闹的公子哥儿也围了上去。 顾曲幽眨巴着眼,理所当然地说:“他欺负你,我要保护你,我有安宁给我的秘密武器。” 徐安一:“……” 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哪会需要一个柔弱的小女娃保护,但他的心却像夏日里暴晒的冰淇淋,毫无防备地化成了水,又软又和甜。 他失笑,伸手揉顾曲幽的头:“秘密武器要留到最后,用不着你出手我就能把他揍飞,以后遇到这种事躲远点知道吗。” 顾曲幽勉为其难点头:“哦。” 晾在几米之外的荣浅浅看着两人倒吸一口凉气,她死死咬着唇,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认识徐安一这些年,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紧张一个女孩。 明明自己也为他把脚都崴了,还差点摔跤,但他什么也看不到…… “都特么滚,别挡老子的道!” 荣佑逾缓过痛,火力全开,三五两下推开身边的人就朝徐安一和顾曲幽冲。 他两只眼睛又红又肿,眼泪汪汪地咬着牙骂:“特么喷我是不是,不弄死你老子直播切腹!” 徐安一把顾曲幽捞在身后挡住:“有什么事冲我来,不关她的事。” 谁料,他拼命打掩护,顾曲幽却从他身后探出头,不怕事的挑衅:“坏人!活该,谁让你欺负一哥!” 这一骂,荣佑逾表情瞬间凝固,原本剑拔弩张、箭在弦上的火气竟然像断了弦一样,只虚张了个声势就偃旗息鼓了。 他呆滞地眨了眨兔子一样红的眼 ,还挤下两颗豆大的眼泪,难以置信地喊出一个名字:“小小……” “……” 徐安一眉心一跳,觉得气氛不对,又护着顾曲幽后退几步,但荣佑逾神情恍惚地跟着上前,随后又破涕为笑、欣喜若狂:“真的是小小!小小!我终于找到你了!” 小小是谁? 在场所有人一头雾水,除了荣浅浅。 那是荣佑逾心头的白月光,胸口的朱砂痣。 两人是在孤儿院里认识的。 荣佑逾三岁的时候亲妈就死了,被送到孤儿院,直到七岁时才被荣燿华找到接回荣家。 刚回家那一阵子,他整天又哭又闹要荣耀华去找那个叫小小的女孩儿。 但那女孩儿比荣佑逾还先离开孤儿院,荣耀华找了几次没找着,就放弃了。 为此荣佑逾还发了好大的脾气,把房里能砸的东西砸得一个不剩。 难道那女孩儿就是小小,但她不是娇姐的女儿吗? 荣浅浅越想越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