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那王芳说话虽然是难听了一点，但也确实说到了妈的心坎里。你带回来的那小囡囡……”

“妈，我哪能骗你。”江阿寿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捏出一根，抿在唇上。

很快，那头就飘来阵阵烟味。

“那小囡囡的头发怎么解释？咱们镇可是不少人家呢，一人一口吐沫就能淹死你！”老太太气呼呼的说道，“你骗我不打紧，可别骗自己！大毛没了，妈不比你好过，但，也不能随便在外头捡个孩子就当做自己的养吧！”

“人心隔肚皮！妈这是为你好……”

“……”

江小鲸没有再听下去，而是一脸漠然的继续往前走。

倒是丁一舟还留在原地，听完了江阿寿的话：

“妈，您要是这么容不下鲸鲸，我和兰子就带她走。鲸鲸确确实实是我的孩子，我江阿寿再傻再蠢，也不至于连自己的娃都分不清吧！”

“……”

江小鲸虽然人小，走路倒是一点不磨蹭。一转脸的功夫，小姑娘都已经跑的老远了。丁一舟连忙跑了几步，这才追上了江小鲸。

江小鲸拽了拽被风吹的凌乱不堪的头发，微微叹口气。

她的这头卷发……还真是扎眼啊……

因为被水浸湿过，再被夏风一吹，江小鲸的头发更显卷翘。

丁一舟看着她路过了江家，却不愿意进门，知道她肯定是听得懂老太太和江阿寿之间的说话的。便向她提议，让她去自己家吃饭。

“好吧！”江小鲸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了，便也只能答应了。

丁家不比江家，有老爷子这个拿工资的人做支撑。虽然苗晓春曾经是村小学的老师，但由于她后来生活作风的问题，被很多家长举报，导致她连一份稳定的工作都没有。

家里是有些田地，但是她一个女人家，没办法种地，便将地租给了别人种，每年换得一些粮食。但那些粮食也仅仅够糊口，连丁一舟的学费都不够。所以，她平常就在镇上到处打打散工，贴补贴补。

这个年代，女人家在外是极为不易的，少不得要说一些场面话，做一些场面事儿。这就导致很多人看她不顺眼，说她道德败坏，有辱斯文，是槐安镇有名的破鞋。

但是在丁一舟的心里，不管外人怎么说苗晓春不好，他都觉得她是最好的妈妈。起码他知道，她在外面赚的每一分钱，都是为了养活自己。

虽然，有时候苗晓春“暴力”了一点，但……算了，其实她也是个可怜人。

丁一舟已经三世为人，他懂得人生的不易。

进到丁家，江小鲸就看到碎石铺的地面，几间青砖瓦房。虽然略显萧条，但也看得出来，曾经的苗家条件应该不会比江家差。

知道小姑娘心情可能不太好，丁一舟将江小鲸直接带到灶房边的小破屋子里，说道：“这里有我做的一些小玩意儿，你喜欢什么就拿什么吧。”

说着话，便掀开了帘子。

引入眼帘的都是一些木头制品，什么小弹弓，小木剑，还有木头珠子，玩意儿还不少呢！

江小鲸一脸震惊：“这么多，都是你做的？！”

小姑娘崇拜的眼神，对于丁一舟来说，十分受用。轻哼一声，说道：“走吧，小丁哥今天晚上带你吃好吃的！”

听到又好吃的吃，江小鲸更开心了，连忙点头：“好呀好呀！”

丁一舟随意的从地上拿起一个小弹弓，带着江小鲸又来到门外。

门外不远处，有一片水杉林，里头不少小麻雀。丁一舟让江小鲸站着别动，微微听了听鸟声音，“咻”的一下，就打到了一只麻雀。

速度之快，让江小鲸张大了嘴巴，久久不能平复。

江小鲸真的惊呆了。

这也太厉害了吧！

丁一舟按了按她的小脑袋，笑着又在地上捡了些碎柴火，这才带着她往家的方向走。

正巧，迎面碰到和老太太不欢而散的江阿寿，正叼着烟，往这头走来。

江阿寿将烟灭了，笑着喊道：“鲸鲸。”

江小鲸看到了江阿寿，想到了老太太刚才跟他的窃窃私语，抿了抿唇，一溜烟的跑走了。跑进了丁一舟家里，连个回眸都没有留给这个便宜爹。

“咋了这是？”江阿寿一脸莫名。

瞧着鲸鲸跑走了，丁一舟扬了扬脸打招呼：“阿寿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