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后的一处院落,与异域风情店面不同,这个院落与京中多数富贵人家的院子并没有相差几何。入门迎来的是一座假山,假山上零星地种了几株罕见兰花点缀,有几分苍劲的意味,就像丹青名家所画,彰显了这院子的主人品味之高雅。
假山将院中的景致遮挡了一大半,充当了屏风,让人想起一句诗:“犹抱琵琶半遮面”。从石径穿过假山,眼前景致豁然开朗,偌大的院落,奇树异草错落有致布置其中,青树翠蔓,互相交映,熠熠生辉。一道连廊从院子中间跨过,将庭院分为东西两面。朱廊绿瓦,彩画雕柱,让人目不暇接。估计宫中的能工巧匠,也未必能够有这样精巧的心思。
酒店伙计所说的贵人是一个穿戴着中原服饰,头发花白的胡人,深邃的眼神就像一潭平静的湖水,长度到胸前的银白色卷曲的胡子和他的头发相连,把老人的脸簇拥在泛着银光的波浪中。他坐在案几后面,正在用娴熟的手法泡茶,动作从容,行云流水,让人感觉,这是一位与世无争,安度晚年的老人。
元秋从容上前,行了一个胡人的礼:“图乌先生,您好!”
“你认识我,我怎么记得,你我从未谋面。”
“我和先生的确素昧平生,但在京中,所用的胡商,能有这样的气度的,就只有先生您一人。”
图乌兰停下手中的动作,打量了元秋一眼,颔首示意:“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覃小姐请坐。”
元秋边坐下,边想:早知道自己行踪已经暴露,方才就不用和周慎演这么一出大戏。
“不知道图乌先生单独见我,所为何事?”
“听说覃小姐正在调查倚竹的事,外人都以为倚竹只是我的一个婢子。其实,我早就将她将她认下,成为我的义女。只是胡人在中原,身份低人一等,尤其是我们从商的,更是居于人下。所以我们从来没有公开这层身份,只希望有朝一日,她能够觅得一个中原的夫婿,回到她的家乡。婢子的身份,可以顺理成章地对外宣称她是被买走的,其实她早就脱离了奴籍。”
元秋没想到,庄氏和图乌兰还有这样一层关系,赵梁也从来没有提起过。如今看来,这一案,越发地扑朔迷离。元秋是刑官,图乌兰是商人,他们之间私下结交,并不能给他带来任何的利益。图乌兰这般大费周章地约她前来,难道只是为了表明他和庄氏的关系?直觉告诉元秋,图乌兰这一举动,背后肯定还另有意图。
元秋顺着图乌兰的意思说道:“先生放心,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将庄姨娘的尸身寻回,早日入土为安。”
图乌兰拱手示意:“那就辛苦覃小姐了,如果有什么需要用到鄙人的,覃小姐尽管开口,鄙人定尽全力协助。”
“在这里先谢过先生了,时候不早,我的同伴还在等我,元秋先行告退。”
说罢,元秋再行了一礼就往前院走去,迎面遇见带她来的那个伙计。那伙计身后跟着一个侍卫打扮的年轻人,中等身材,身姿挺拔,正目不斜视地后院走去。元秋不经意地一瞥,却发现那人走路姿态,有种说不出的奇怪,一只脚在落地时,好像有意识地放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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