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好再说人家了。
江清雪心想,我全是为他着想啊。
林远笙低下头,失魂落魄的,一眼不发就从人身边走开,江清雪一愣,下意识伸手要抓他,却也没抓到,只碰着一片衣角。
那人早已进了屋檐,又开始拿起一块有些脏的布擦起东西来。
想着日后两人也要分开了,不好再这么劳烦他,江清雪几步走上前,接过林远笙手里的抹布,不让他再做这些。
她说,“你去那边坐着养一养腿,这些我来做就好。”
林远笙一顿,薄唇轻抿,退去了一边。
却也没找地方坐着,而是就站在那,看着妻主,一点一点擦拭灶台。
等全部都收拾好了,江清雪便要带林远笙去寻医馆看看伤,林远笙心中不愿,但到底敌不过妻主一腔期盼。
他就如个游魂一般跟在江清雪身后,往那医馆子去。
江清雪没牵他的手,她觉得不太好,有点占便宜的嫌疑。
可她也不想想,林远笙身上,该占的便宜她早占尽了,偏现在出来做正人君子了。
医馆离她们租赁的地方不远,没走一会儿便到了。
里头人也不是很多,江清雪带着林远笙在那排了一会儿,便排到了。
许是因为生面孔,大夫都多看她们两人几眼,末了才问,“生的什么毛病?”
江清雪忙将身后的林远笙推到小板凳上,与大夫说,“他之前不小心将脚崴了,您给他看看吧。”
男子的足一般不能轻易示人,江清雪这般直接说,不仅让大夫惊讶的又看了她一眼,林远笙坐在凳子上,也羞红了整张脸,眼看着都像是要哭出来了。
只不知为何没有出声劝阻。
大夫也没缺心眼的真去看,只是隔着衣服捏了捏林远笙的腿,“是这儿疼?”
林远笙沉默点点头,大夫又摸了摸另一处,“这儿呢?”
“也疼。”
林远笙说话间透露些许哭腔,模糊不清的黏腻声音,被对此十分敏感的江清雪一耳朵就听出来了。
她震惊,她也没做啥啊,怎,怎么就哭了?
她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老大夫刚刚给人看伤的时候占了他便宜。
故而瞪着大夫。
大夫也十分莫名其妙,只是她年纪已经大了,也懒得搭理这些小年轻的心思,只唤身边药童去拿了一盒膏药递过去。
“一日涂三回,需得涂抹均匀了,若自己涂不到,就叫你妻主帮忙涂一下。”
林远笙不做动作,妻主又怎会为他涂药呢?妻主厌恶他还来不及呢。
巴不得尽早摆脱了他。
江清雪倒是赶忙接过药膏,一边说着知道了,一边扶着林远笙离开,然刚走出医馆没几步路,便被身后人唤住。
她一扭头,只见唤她的是那大夫身边的药童。
“怎么了?”
江清雪一脸懵,难道还有什么药没拿?
然而对方对她是三分鄙夷七分不满,大声道,“你药钱都还没给就想走?”
江清雪发誓,她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
现在好了,整条街的人都知道她没给药钱,还预备逃单了。
江清雪僵笑着拿出药钱递给人家,嘴里还不住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方才一时忘了,麻烦你多跑一趟。”
对方眼神嫌弃,拿了钱就走。
“呼,好丢人,哦对,你刚刚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不高兴?”
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忽而转过来看着林远笙,林远笙薄唇轻抿,除了一双微红的眼睛,他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
他不想过多责怪妻主,宁愿把事情藏在心里让自己难受。
然而经过了一起逃命事件的江清雪似乎知道了林远笙的性子。
有些什么事他也不爱说的,偏喜欢自己憋在心里。
人憋久了不得憋出点毛病来?
江清雪怕林远笙憋出什么毛病,故纠缠着非要问他,“你到底为何不高兴,是不是那大夫没有医德占你便宜了?你与我说,我自会帮你主持公道的。”她义愤填膺道。
林远笙只偏了偏头,说自己没有不高兴,也与大夫无关。
然而江清雪却蓦的伸出手,点了点林远笙的眼尾。
被点之人一时愣住。
江清雪见他反应有些大,手便不好意思的僵在对方眼睛上,半晌,才有几分尴尬的回收,勉强呵笑两声,“那什么,我就是看你眼圈都红了,你要是真不高兴可以跟我说,没必要藏着掖着的。”
这话才算是捅了窟窿,林远笙眼里蓦的涌出大颗水珠,他也不想在街上丢人现眼,水珠落地那一刻便加快脚步地走去了前面,脑袋死死垂着,深怕被人看出他在难过。
偏那腿也没养的十分好,一走快这一瘸一拐就遮掩不住了,叫江清雪在后面看傻了眼。
她慌忙追过去扶住林远笙,跟他一起快步走。
待走到巷子里,才扯着他不叫走的问。
“你怎么啦,怎么忽然又哭了,是我有哪里做的不对吗?”
江清雪虽已经习惯女尊世界这种女强男弱的相处方式,但总有时候脑子会转不过弯来想不明白的。
林远笙低头看向拉着自己的手,薄唇被狠狠咬住,过了会儿猛的抬起头来,看向江清雪的模样难过至极,“我知你时时刻刻都想要与我和离,可你即便如此厌我,也不该这样羞辱我!我是男子,我的身子如何能被旁的女子随意看去?你莫不是连几日也等不及了,想着立刻便要与抛下我,才故意叫她看我的脚,好将我扔给她的?”
江清雪被林远笙说的一愣一愣的,既无法反驳他,又不敢答应他,但她深知自己不是这样的,完完全全是给人误会了,又慌忙抓住林远笙的手欲与他解释。
然而手被人打开,这人看起来像是伤心欲绝,一副不愿多说话的模样。
江清雪抿了抿唇,再不敢动手动脚,只低声解释着:“方才我一时心急才忘了,你莫生气,我并不是,并不是想着折辱你,远笙即便我想和离,也一定会先去府衙公证和离,不会叫旁人轻看了你的。”
林远笙摇摇头,从和离的那一刻起,旁人便已经看不起他了。
若是正经人家的男子,又怎会与妻主闹到和离的地步?
他抬头深深看了自己的妻主一眼,转身离开。
远笙的难过早透过垂头丧气的模样传到江清雪眼睛里了。
江清雪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哄他,急得在巷子里来回踱步。
忽然,她记起,自己曾有一次,给林远笙带了支外头顺手买的冰糖葫芦,他看着像是极高兴的。
于是她故技重施,跑去街上买了一支糖葫芦。
这才缓步走回家。
别问为什么是缓步,她今日在人前说错了话,叫人误会成侮辱,现在人家生气不搭理她,她哪还敢风风火火跑回去?
道歉的话都没组织完呢。
“远笙,今日是我不对,你吃个糖葫芦消消气吧。”
哎不行,太过简单单薄了,一点也没有诚心认错的样子,远笙定不会买账。
“远笙,我真心实意检讨过了,是我不该说出那等会坏你名声的话,见你生气,我心中惶恐不安,不知怎样才能叫你平息怒火,特去买了一只冰糖葫芦,来给你赔罪。”
这个又好像有点太正经了,不像她平日里的风格呀。
会不会叫林远笙感到约束?
江清雪想着想着,就缓步走到了家门口。
一个小巷子里,孙家人就住在她们对门,离的极近,这还是孙父说离得近互相有个照应呢。
此时那孙锌在院子里清扫脏物,一把细竹叶编成的大扫帚,落在他手里像什么重物似的,艰难扫着。
他在扫院子,那林远笙呢
江清雪眼眸一转,本是想寻一下林远笙在哪的,却见他就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手里什么也没拿,就这么傻呆呆的站在家门口,像是在等她回家。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