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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启的监控经过层层转达,最终到达了设立之人的手中。
漆黑无光的大厦顶端,在那间地面墙面乃至天花板都是深黑的空旷办公室中,黑发绷带的首领正无声注视着摄像的画面。
监控下是他比任何人都要熟悉的废墟。
那是太宰治十五岁时与重力使部下共同突击摧毁的别墅。在那里,他们合作杀死了伪造荒霸吐事件的兰堂,并将这位谍报人员的一切痕迹都付之一炬。
然而在这个被港口mafia反复清理过的别墅废墟中,那两位如志怪小说般的咒术师却发现了陌生存在的咒力,并就此确认当初他亲历的这一事件中,居然还有闻所未闻的另一位磐星教主参与其中?
太荒谬了。
这个世界已经被【异常】捕获了。
即兴添加的情节、擅自编造的现实、随意写就的真相…
世界在忘却它自己的曾经,而所有人却以为这就是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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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突兀却又理所当然的,太宰治忽然想去面见那位真实世界自己始终怀念的旧友。
他通知安排的人员,造就出一系列巧合,终于在夜幕降临的Lupin酒吧中见到了初次到来的织田作之助。
然而面对他试探开启的话题,红发的侦探却只冷静举起了手|枪。
“别叫我织田作,你不该这样称呼你的敌人”(原文剧情)
……
这真是太过可悲了,也太过悲哀了。
自获得记忆以来,太宰做到了他所能做到的一切,以伤痕累累的身体与心去保护旧友与这个世界。
然而对于因此错失了相遇的旧友而言,无论他背后怎样付出,都只不过是枪口所指的可疑敌人罢了。
人类是不幸的。
这份不幸,源于人类对于幸福的渴求。
正如希腊神话中达纳瑟斯国王女儿那无穷无尽的汲水之刑,在这向死的世界中,所有怀抱‘一定能找到幸福’信念的人类,最终都只会迎来折磨与匮乏的终局。(注1)
而对于此世的太宰治而言,自从他获得‘自己’记忆的那一刻起,便就陷入了名为希望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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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忙结束话题后,黑色风衣的俊秀青年踉跄离开Lupin酒吧,几如溺水般狼狈回到港口mafia大楼,按动电梯来到全黑封闭的大厦顶层。
然而在点亮烛台前,太宰治却不期而遇,看见了背靠在桌角边的幽灵少女。
漆黑幽暗的房间内,少女瓷般白皙光洁的肌肤闪着点点的光泽,而乌黑长发则如流水披散而下,柔顺滑软如同画卷上秾艳的墨滴。
她正乖巧靠在木桌边角,抱着他昨日允许翻看的硬壳诗集,以周身莹莹溢散的魔力光辉作为灯光。
因为发现了他的到来,少女抬起头,语调快乐地向他读出了书上被标记的诗篇:
“I think of es that floated upoream of life and love ah and are fotten, and I feel the freedom of passing away.”
【我想到这些浮泛在生与爱与死的川流上的许多别的时代,以及这些时代之被忘却——我便感到离开尘世的自由了。】(注2)
“真是美丽的词句呀,就像是忧伤的英文俳句…”
娇弱漂亮的幽灵少女仰起初雪般白净的小脸,对沉重的诗句说出这般懵懂又不谙世事的赞叹。
于是这一刻,太宰治感到毁灭之箭射中了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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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曾不理解‘自己’后来在侦探社的一些想法与诉求。
那时离开港口mafia的‘自己’虽然依旧寻求着自|杀的终局,却在程序上发生了变化。
比起孤自一人坠向永眠,‘他’竟更青睐邀请女子一同殉情,仿佛能借此获得什么虚假的安慰。
太宰治对这种想法弃之如敝履,完全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