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梁大人真是宠这位梁夫人,她身上熏的沉檀龙麝甚是名贵,咱们府中也不过二爷重金买回来了一点。”萃玉扁扁嘴道。
“梁大人是从三品的大员,梁家的好东西自是多的。”祝云耐心解释。
刚走入亭子,便见纪王妃宁丛鸢和她的侍女春雨在那,如今的宁丛鸢身着缂丝碧色华服,头上挽着高高的云髻,珠钗玉环,闪耀夺目。
她向宁丛鸢行礼“:纪王妃安好。”
“安好?姚夫人可安吗,心可安?”宁丛鸢扯了扯嘴角,有些泄气般的问着。
祝云浅浅一笑,携着萃玉就要离开内堂。
“姚夫人留步——”祝云闻声回头,宁丛鸢说着“:我大哥想见你!”
祝云欠了欠身,得体地笑了笑“:许多事从前说清楚了,如今便不必再提了。”她对上她的眼,慢悠悠地说着“:如今我已嫁为人妇,宁将军想见我,需向我家大人说明由头,我家大人才能陪我见一见宁将军。”
“祝云,”宁丛鸢上前一步“:我大哥让我来传话,我是不想来提及过往的,但终究我们还没有一个结尾,你一人觉得了了了了,可我大哥还没有了,他心里一直想着——”
祝云出声打断她“:他怎样已与我无关。”她别过头去,鬓边一缕发丝散落。
姚元贺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她身后,他伸手理她髻边青丝,整理她的衣裙,向她轻声低语“:没事,霜微,我们走。”
他拉着她的手离开后花园,离开宁府,出府之时,那些赴宴之人目光迥异,他宽慰她“:没事,先回去。”
“等等——”祝云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今日见过梁大人吗,太仆寺卿的梁大人?”
“见过了——”姚元贺突然反应过来“:你是发现什么了吗?他从头到脚并无不妥。”
“先上车吧——”祝云喃喃道。
府门口上马车时,祝云先上了车,姚元贺上来时,两人坐在车厢里四目相对,祝云先是呆滞后又无奈一笑,轻声道“:你今日何必要这样做?”
何必呢?在祝云看来,她看不懂他。嫁入姚府一年多,他日日宿在她所住的清晖园,外人面前一次次的叫她夫人,叫她小字‘霜微’,他举止亲昵暧昧,从不向她恶言相向。可二人双双宿在枕边时,谈的是官场尔虞我诈,谈的是今日光禄大夫的所作所为,谈的是府里哪个丫鬟是哪府派来的细作,谈的是姚、祝两家的安危。
他们从来没有夫妻之实,没有天下小夫妻之间的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他大可不必在宁府对她过分亲昵,平常对待即可,他要的不过是给外人营造处姚、祝两府的和睦之象,可今日宁府的做法,她深觉他还认为她放不下宁允川。
许久,马车静静的走着,姚元贺一字不言,祝云叹了口气“:姚元贺,我已是姚家人,宁府与我无关。”
“我知道。”他说,他打开车窗的帘子,眼见要到汇香楼,他让人停车。
“午饭还没用过,这里新来了个云南的厨子,今日尝尝汇香楼的辣子鸡!”他笑嘻嘻的说,拉着她上了二楼雅间。
不多时,菜肴已奉上桌面,姚元贺递了筷子给她“:你发现了什么?”
祝云夹了一块辣子鸡放入碗中“梁大人是何时续的弦?”
“这得查查——”姚元贺说。
“姚元贺,我记得你年前买回来一盒沉檀龙麝,极为名贵,我素日里也不会用这东西,可今日萃玉同我说梁常氏身上熏的是这香,初时我以为是寻常沉香,便不慎在意。”祝云说着说着有些疑惑了。
姚元贺有些不解“:你是说这香名贵,今日不过是个小宴席大可不必用?”
祝云摇摇头“:问题就在这了,沉檀龙麝里是含了重量的麝香的,先不论此香有多名贵,且说她一个双十出头的续弦娘子,她是不想要子嗣了吗,熏这等香?而且她身上还有一股说不出的香味——味道极其淡,我想不起来是什么了,总觉得有些奇怪?”
“你是不是觉得她和刘家的案子有些关系?“姚元贺问,祝云迟疑地点头“:那她身上必是有些古怪了,南兴儿会去查的,先吃饭吧——”
两人夜里回了府,一番洗漱之后,两人各自枕在各自的枕头上。
祝云躺在床榻上,头埋进被子里,她一边想梁常氏的事,一边想姚元贺今日在宁府他要跟她到后花园,除了不信任,她想不到其他。
她更难忘宁丛鸢的眼神,从前宁从鸢从来不会这样看着她,宁从鸢天真烂漫,看祝云时眼神总是清澈欢快,总会一声一声的唤她阿云。
“阿云!城东福喜斋出了新的点心——”
“阿云!西楼的酒香又飘到我家里了——”
“阿云!我大哥又要考察我功课——”
“阿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