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闻言一愣，又重新把刚才拍摄的画面看了一遍。

替身演员很敬业，基本上所有镜头都有在隐藏自己的脸，整场戏拍下来除了一些实在没办法躲过去的镜头，他的部分完成得都非常好。

而且电视剧后期还会剪辑，有替身脸部出现的镜头删掉就行了，毕竟还要补上属于秦斯正脸的部分。

简而言之，就是完全不需要重新拍。

冯立华看了眼已经裹上毛巾浑身湿透的顾沂风，犹豫着说：“这些后期剪辑掉就可以了，不碍事。”

“不过这个动作真的很好，要是剪辑掉的话未免太可惜了……”秦斯对着一个根本不重要也不出彩的动作露出可惜的表情。

他都这么说了，冯立华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秦斯的意思。

拿人手软，冯立华刚刚才收了不少好东西，这会儿也不好驳了秦斯这点面子。虽然他挺赏识顾沂风的，但两人孰轻孰重还是显而易见，冯立华到底是顺了秦斯的意思。

他叫助理把顾沂风和替身都叫了过来，两人本来都要准备去更衣室换衣服了，听冯立华说了一通后，只能再把毛巾脱下，简单整理了一下便重新下水拍摄打戏。

等到导演那边终于满意的时候，顾沂风已经在冷水中断断续续浸泡了半个多小时。

别说是他了，平常最苦最累的替身演员都已经脸色惨白，围着毛巾走路的时候都在大喘气。

顾沂风裹着毛巾去更衣室的时候，和站在摄影机旁边的秦斯擦肩而过。

“这是姜茶，刚刚我让助理去买的，喝点吧，暖暖身子。”

秦斯笑眯眯地将手中的热饮递给顾沂风，那关怀温柔的模样让周围好几个工作人员赞不绝口，还有人小声说着，秦斯果然是个心地善良关心后辈的好人。

顾沂风接过姜茶，深深看了秦斯一眼，说了句“谢谢”。

这人弄不过景淮，就想方设法找自己麻烦，心眼也是真的小。

顾沂风到更衣室换过衣服后就准备回去酒店，今天剩下的戏里面没有他的部分，身上不太正常的体温也让他没有继续在剧组待下去的理由。

他在回去之前还特地跟导演打了声招呼，导演摆摆手就答应了。

可就在他回到酒店大厅的时候，冯立华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小顾啊，你再过来一下，秦斯他明天有其他行程，有场跟你的戏得今天先拍了。”

冯立华的声音没什么起伏，身为导演，他的首要工作就是拍摄，秦斯提出的要求合情合理，他没有理由拒绝。

顾沂风深吸口气，一直平静的脸庞在这一刻彻底阴鸷了下来。

早不说晚不说，等他换好衣服回到酒店里的时候才说，一而再再而三的找麻烦，顾沂风心里的燥郁也要压不住了。

“你的戏服在更衣室还有备用的，我们这边再等你半小时，你赶紧过来。”冯立华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顾沂风拿着手机的手垂下，一双桃花眼冷得跟寒天冰窖似的。

高梓陌一直都在片场，看到顾沂风去而复返，一时诧异：“风哥你怎么又回来了？”

“还有场戏，拍完了再回去。”顾沂风现在身体已经有发软的趋势，看样子是有点烧了，不过还能忍得住。

他自己觉得不舒服，旁人看着他的脸色也觉得不好，高梓陌担忧地道：“要不跟导演说一下明天再拍吧？我看你脸色红得不太正常，是不是因为刚刚下水的缘故生病了？”

这冻得要死的天，下水那么久不生病才怪！

顾沂风冲他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话，径直走向了冯立华。

“导演，要拍哪场戏？”顾沂风拿着剧本翻看起来。

他对剧本几乎已经滚瓜烂熟，不过他和秦斯的对手戏挺多，不知道他到底要拍哪一部分。

“就这个，你身上的伤才好了一半的时候就去找男主要人，结果被他用言语羞辱还踹了一脚的情景。”冯立华是按着秦斯的意思来的，反正都要拍，秦斯想先拍那就拍了先。

顾沂风一听这段戏就知道没好事，果然，在正式拍摄的时候，秦斯再一次让他吃尽了苦头。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抢人？纪封，你不过就是你那破宗门的一条狗而已！还想跟本少主相提并论？做梦吧你！”

魔教少主褚荀满脸鄙夷地看着台阶下的纪封，一脚踹出去直接把人踢趴在了地上。

那一脚是实打实的重，顾沂风胸口一滞直接咳了半天。

导演看他咳得不像演戏，正犹豫要不要喊停，就见顾沂风动作艰难地爬了起来。

纪封对他的话不为所动，抹了把嘴角的血，主动拔剑眼神坚定地看着他道：“别废话，拔刀吧。”

他孤身一人傲然挺立在魔教门口，明明是个半残，却如顶天立地的强者，长剑白衣气势如虹！

“你现在打得过我？别做梦了，想死也不是你这么个死法，脏了我的手。”褚荀红衣鲜艳，嘴角的笑邪肆非常。

秦斯的长相确实帅气，而且很适合古装，尤其是魔教少主这种设定。

当他念台词的时候，那种意气风发邪魅狂狷的气势便达到了极点。

或许这也跟秦斯真实的性格有关，这样的他，可能才是真正的他，而不是媒体和粉丝眼中那样的温润公子。

跟这样的秦斯对戏确实有难度，很容易被他吸引去全部的注意力，让观众记不住其他配角的表现。

可谁都没有想到，顾沂风轻描淡写就把这样的场面给接住了。

他一把长剑直指褚荀，表情淡漠看不出丝毫退怯。

那双淡褐色的眼睛在回想到与小师妹的点点滴滴时载满了深情，像是大海般神秘而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