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辞寺之变后,钟阑变得消沉了很多。
他和原著一样成了闻姚的目标。原著是为了复仇,那现在又是为了什么?
他能明显感受到闻姚的恨意,等着自己的绝不是好事。
自从那日分离,闻姚再无消息,然而越如此,钟阑不安越甚。
春深蝉噪,李全终于带来了好消息。
“陛下,先前一直在宫里寻不到人,后来奴才们寻着了御用木匠的小徒弟。他曾跟着木匠进过宫,那日落辰斋报修了桌椅,就让他去修了。也就是说他不仅接触过菩提木簪,也见过闻公子。”
钟阑剪枝的手一偏,一枝完好漂亮的侧枝掉落。
他连忙让人收拾好殿堂,招手让人进来:“他喜欢的女子竟是个木匠,真罕见……不过,只要他喜欢就好。”
李全懂了眼色,欠身让出,一群宫女簇拥着一位行为局促的美人翩翩而来。
美人显然不习惯这样的场面,穿着锦鞋,脚踝僵得不会走路,笨拙却可爱。腰肢纤细,细柳扶腰,青发如丝,眼波如丝……
“等等!这怎么是个男的?”
李全无辜:“陛下,木匠的小徒弟就是个男的呀。”
美人胆怯地缩着脖子,施施然拜了下去:“草民李运柏拜见陛下。”
钟阑大眼瞪小眼,抱着手臂打量了他半天,终于招手把李全叫到耳边,窃声:“你确定吗?”
“陛下,这次准没错。”李全正色,“奴才们把人名都翻遍了,就这一个既碰过菩提木又见过闻公子的人,错不了。”
钟阑摸着下巴,看向脸色惨白的美人。
“起来吧。你为何如此怕朕?”
李运柏瑟瑟发抖:“草民家中欠债难还,师父说草民只能卖身入宫还债。草民手艺尚可,尚宫局能给一个好价钱。因此草民一见到宫殿,心里就犯怵。”
钟阑眼睛忽地睁大:“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想出这个法子是去年初冬,”李运柏低着头,“身子是年前净的。现在还在养着,等旨入宫。”
钟阑:“……”
完了呀,完了呀,连时间都合得上。
这个世界的确有部分贵族崇尚男风,但男风被世人不齿。钟阑给闻姚的许诺是建立在他自己能建功立业的基础上的。若闻姚还是那个没有还手之力、寄人篱下的质子,就算钟阑再偏爱他,他又怎可能开口向钟阑讨一个男子呢?
难不成让钟阑封一个男子为公主?
怪不得闻姚那小子突然变了态度。他原先只是个无法自保的质子,根本无力替李运柏还债,结果李运柏被逼得成了太监。就算他后面性情大变,从恒泽公那儿坑来了大笔银钱也为时已晚,将这罪过栽到封建头头、吃人吞骨的钟阑身上。
“起来吧。李全,给他安排个干净屋子居住。”
李运柏异常惶恐:“谢陛下。”
“傻孩子,”钟阑一脸怜悯,不知是对他自己还是对李运柏,“从今往后都别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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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来,大半年过去。初冬的寒风又再起,秋日的薄衣还未换下。
“殿下,二皇子、三皇子府上都控制住了。”暗卫从屋檐翻下,跪下禀报,“消息全未走漏,已照您吩咐,请戏子临摹皇子身段,扮演二者偶尔上街,以防有人察觉。”
寒光薄刃,骤然锐利劈向靶心,将精钢铸成的靶子一刀两半。
闻姚的肩更宽厚了,眼神专注,汗水顺着下颚、锁骨、肌肉一路向下,打湿了衬衣。手指紧紧握住刀柄,在收刀抽刃快不见残影。
暗卫低着头,呼吸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