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嬷嬷说话总是如此,有的?放矢,有理有据,并非单纯地拍胸脯保证什么,叫人听了就十分信服。江晚芙也如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露出?了淡淡的?笑,“这段日子就要劳嬷嬷多受累了。”
白嬷嬷也不推辞,一口答应下来,“产房半个月前就布置好了,奴婢每日都派人用艾草熏两遍。您放心便是,定是事事都顺顺利利的?。”
江晚芙点头,惠娘送白嬷嬷出?去,回来后还跟江晚芙感慨,“老夫人真是有远见,把白嬷嬷请了回来。有她在,真如有了个定海神针一般。”
她自己也生过孩子,但真没积累什么经验,当?时就是无头苍蝇似的?,疼得要死要活的?,还害怕得不行。现在想起?来那一天,还是会觉得后怕。
夜里又下了雨,江晚芙很早就睡下了,她现在身子沉,夜里便睡得很浅,还时不时要起?夜,陆则不在,惠娘索性也不安排人在外?间了,干脆内间弄了张小榻,白日里搬走了,夜里就弄回来,专门给守夜的?丫鬟。
外?边传来些许动静,江晚芙就醒了过来,她叫了纤云一声,纤云也立马起?来了,走过来问?她,“您是要起?来吗?还是想翻身?”
江晚芙轻轻摇头,道,“我刚刚好像听到外?面有什么声音,你出?去看看。”
纤云把在外?间的?云露叫进来,便出?去了。过了会儿,便回来回话了,“护院发现了个行迹鬼祟的?婆子,不过您放心,已经被白参将带人拿下了。”
白平做事很谨慎,前段日子棣棠院有几个粗使?,每天早上来运秽物的?,看见库房的?炭,偷了点想运出?去卖,才第一天,就被白平给揪出?来了。江晚芙倒也不担心什么,知道是什么事,点了点头,就睡下了。
第二日,白平却主动过来找她了。
江晚芙听他说完,有些惊讶,“那婆子要见我?是夫人派她来的??”
白平颔首,把情况说了。区区一个婆子,对他而言,查清楚底细是很容易的?。的?确是杨氏身边的?下人不错。如果只?是下人,那他直接处理了便是。但杨氏是夫人的?继母,他便不好擅自拿主意了。
江晚芙想了想,实在想不出?杨氏派人偷偷来找她干嘛,但还是让白平把人带进来了。
婆子被审问?了一整夜,吓得不轻,被提进来前还收拾了一下,但脸色也很不好,战战兢兢的?跪下去,“奴婢周氏见过大?小姐。”
江晚芙点点头,“他们说你要见我,说吧,什么事。”
周婆子迟疑了会儿,左右看了看,江晚芙见她神情,便道,“你说便是,他们都是我的?人。”
那周婆子怕江晚芙不耐烦,也不敢多耽误,咬牙开了口,“……大?小姐,夫人让奴婢告诉您。当?年先夫人并不是简单的?病故,而是另有其因。您如果想知道真相,就避开老爷,与夫人见一面。”
她说完,悄悄抬起?头,看了眼江晚芙,却见她整张脸已经冷了下来,神情冰冷。
江晚芙抬眼,与那婆子的?视线对视,声音很平稳,听不出?任何一丝颤抖,但从?她的?脸色,分明又看得出?,她此时情绪极度不稳定。惠娘担忧地看着她,一颗心紧张地悬到了喉咙口。
江晚芙冷冷开口,“除了这些,你还知道什么?你可以?选择自己开口,或者,我也可以?让人帮你开口。”
周婆子被她吓住了,她以?前就是夫人的?身边人,不止一次见过大?小姐,只?是那个时候的?大?小姐,年幼丧母,在继母手?下讨生活,总是谨慎小心,像只?温顺柔软、没有什么脾气的?猫儿。她从?未见过大?小姐的?这一面。虽然早就知道大?小姐今非昔比,成了世子夫人,但没有亲眼所见,她总还是下意识地,把她当?成从?前那个独自在侧厅里坐一下午的?大?小姐。
昨晚被那样抓住审问?,她本就怕得不行了。如今见了江晚芙,才知道,她早不是当?初那个软弱可欺的?大?小姐,自己的?生死,就捏在她手?里,周婆子后背顿时生了一身的?冷汗,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儿都说了。
“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听夫人说过,老爷要逼死她。夫人说,她死了不要紧,但小郎君与小娘子却没人管了。其他的?,夫人真的?没有同奴婢说的?。先夫人的?事情,夫人也没有跟奴婢细说……奴婢真的?就知道这些。”
江晚芙没有理会这婆子,也不去猜测她的?话是真是假,有没有隐瞒,她看向白平,脸色还有些苍白,她轻声地道,“白参将,这婆子就交给你了。”
白平拱手?应下,命人把周婆子带下去。自己却没有走,出?了这种事,他不确定夫人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吩咐,或许是让他查先夫人的?死因,或许是其他,但他在这里,总不会有错。
过了会儿,江晚芙抬眸看向白平,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替我安排一下,我要见杨氏。”
白平没有一丝为难,抱拳应下,很快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