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正是男主被打压的开始。
两个月前,谢玄景的父亲,连同他久病不治的母亲和弟弟在一场大火中身亡。幼子无罪,怀璧其罪。谢家乃晋城有名的剑道世家,家中藏剑、家产无数,自然受人觊觎。
这两个月来,上门打秋风的亲戚无数。谢家值钱的东西被拿得七七八八,谢玄景如今还是个小小少年,修真界一向以拳头论大小。他阻止不了,也只能任这个家土崩瓦解。
如果她记得不错的话,此时的谢玄景已无力支撑谢家,准备将仆从遣散,去离天宗求学问道。
这是他人生的重大转折,不可逆也。
所以今天这多加的两个鸡腿,大概就是散伙饭了。
“我不想走。”
“我们去哪再找这么好的主家?”
“我想跟着家主。”
“我也是,家主在外求学,也是需要人照顾的呀……”
议论声跟哭泣声交杂在一起,柳素收好碗筷,独自离开了饭堂。
她这具身体的主人是个三等丫头,跟她一样,社恐又不讨人喜欢。是以大家都要各奔东西,却没有人跑她面前来哭诉不舍。
真是处处让她满意,现在却……属实有点可惜。
柳素穿过回廊,准备洗了碗筷再回去补觉。
谢家心慈,除了伙食好,并不在工时上奴役奴仆。
只是她七弯八拐,走了好一会也不见来时的路。
又走错了……
她不喜欢出门,每日早早做完伙计就窝回房里。因此来了两个月,连路都没摸熟。
转身掉头,柳素准备再绕一会,要是实在找不到再找个人问路。
层楼叠榭,飞阁流丹,谢家建造得又大又华丽,但美的建筑总是相似。柳素行走在其中,跟走迷宫似的,越走越偏,直到入目荒凉。
“……”
眼前满地焦黄,依稀能从断壁残垣中瞧出几分昔日玉砌雕阑的模样。
柳素再次无语。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槽多无口。
是哪个傻B把谢家的路搞这么复杂?
吐槽完又觉得不对。
哦,是我自己!
“……”
没办法,她只能换条路。只是才抬脚,就听耳边传来“咔擦”一声。
她低头,原来是块烧焦的断椽。断椽被脚一踩,已经碎成了渣。
柳素有些恍然,脑子里就像翻书一样,飘出一段文字。
“少年仰着面,豆大的雨水顺着眼角滑落,鼻尖又闻到了那呛人又绝望的气息……”
文字戛然而止,却刚好与昨夜她无意撞见的画面重合。
霖玉阁。
她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三个字。
那是男主谢玄景母亲和弟弟的住所,也是谢家最重要的三人的埋骨地。
淦!
柳素浑身一激灵,双脚已经不可抑制的从地上蹦了起来。
艹,踩错了,踩错了。
勿怪,勿怪。
柳素怕鬼,哪怕这个鬼是她自己写死的。青天白、日下,她还是蹦出一身冷汗,她几乎逃似的离开那。
身后不知过了多久,那断壁残垣的四周吹起一道风,吹响地上的落叶枯枝,发出一阵异响,好似悲鸣。
风落,烧焦的土地上多了一道身影。
那身影纤细笔直,光是看背影都带着青葱嫩芽的气息,是个翩翩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