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过去的岁月里，生活在一个平等的世界里，她没法想象动辄断人生死是什么样的生活。

按萧绫的想法，做错了事情撵出去就好了，甚至打板子都是杀鸡儆猴的作用居多。

她没觉得有毛病，尽管这样的手段在让人看来有些心软。

算啦，大不了以后再注意些。

有些想不通便不想了，萧绫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她的铺子上。

如今有些路子的人家已然听到了要开恩科的消息，所以文星阁的《金榜集》卖的极快。

文星坊甚至用了大部分的时间去印刷《金榜集》，每日印出的三百多套半天就被抢购一空。

外地的学子买不到，便催生出了新的职业，代购。

这倒是萧绫在极其偶然的情况下发现的。

她连续在铺子里撞见了江明七八次，但是其中只有一次是来送画的，剩下的时候每次都看到他怀里报了许多本《金榜集》，有竹纸袋装的三甲文章汇编，也有整套的书，怀里满满当当的。

这可不像是一个靠卖画兼职的人该有的手笔。

“江公子何必买这么多《金榜集》？”

萧绫忍不住把江明请到二楼包间来，打算问问他。

江明进门的时候，怀里还抱着五六套书，回话的时候也没放下，不知道是太过宝贝这些书还是不好意思让萧绫给他在桌子上腾个空地放书。

“我，我替我在江南书院的朋友捎的。”

这个人一看就不适合撒谎，脸颊都有些发红。

“哦，这样啊。”

萧绫语调拉长，江明站在包间里，不自在的小幅度后退了一下，耳尖也热热的。

“那你怎么送去江南啊？”

“雇镖局送……”

“那到江南要多少前？”

“加急八十两，拼车六十两。”

好家伙，物流费比东西本身还贵。

江明轻微的晃了晃身子，他是个文弱的书生，平日在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怀里的书对他来说有些沉了，此时站的久了一点，手臂有些发酸。

可他又不好意思问郡主能不能挪挪桌上的点心，他放一下书，只好寄希望于郡主快点放他走。

一时间有些分神。

“那你拿多少？”

“一套五两……”

原来她萧绫还是不够奸商。

江明意识到自己走神还回答了什么问题之后，整个人都十分尴尬。

这种代购被店主抓现行的事件足够让他尴尬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然后他就摔了。

手里的书太沉了，他想把手偷偷放在桌面上寻个支撑点，结果重力失衡自己人先摔倒了地上。

还打翻了萧绫的一小碟点心。

……

江明顿时觉得自己干脆死了算了。

脸都丢没了。

“虽然赚的多，但也没必要给金主行这么大的礼，觅春，收拾收拾。”

觅春过去把江明从地上拉了起来，又过来了两个手脚麻利的侍女，把地上的书捡起来，又把点心和碎掉的碟子收拾干净。

“我并非是想为难你，不过是想问问你罢了，你紧张什么。”

萧绫往江明那边凑了凑，小声说道：“你对江南书院可熟悉？”

“还算熟悉，前些年一直在江南书院读书，那边有我许多同窗。”

江明虽然不爱主动交际，但莫名的人缘极好，江南书院与他同年进书院的人大多都同他交好。

“这样，我跟你说……”

萧绫凑到江明身边，跟他嘀嘀咕咕的说，因为靠的太近，有些社恐的江明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脑子里只回荡着她刚刚的话。

郡主要他写信给江南书院的同窗，先把《金榜集》的存在大肆宣扬一番，然后再说京城一本难求，不好再继续代买了，最后怂恿学生们去寻书院，建议让书院牵头批量订购。

成功后分江明八百两。

是谁被金钱蒙蔽了双眼？

江明：对不起，是我！

读书人写信给朋友那能叫骗吗，那叫同老朋友叙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