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向所有人表明,我谢染不是炉鼎,而是一个正正经经的修士。
仔细想想,我好蠢啊,这世上看热闹的人多,认真听话的人是没有的。
这一次,我的声音同样没被他们听见,直到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出现在不远处。他身边跟着一名身着绿衣的青年,正侧着头,微笑着和他说着什么。
他仍旧穿着那一身白衣,手握绝情剑,白冠束发,眉眼冷淡,还是长明山长最为冷漠,天资最为出众的大师兄。
“救我……”我恨他,可是我现在却不得不向这个我最恨的人求救。
只因我想活下来,哪怕这是一条烂命,我还是想活。
或许是器具与主人之间曾经有过的联系,在我叫了他几声之后,他看了过来。随即,我见到他的眼睛微微睁大,我想他应该是在为我为什么还没死而惊讶,可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趁着他看过来的机会,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推身上的尸体。
好重,好冷。
同时我越用力,越感觉到肚皮一抽一抽的痛,那个已经死去的孩子通过给他的父亲疼痛彰显他的存在感。
是父亲没用,所以护不得你。
下一世你别投胎在我肚子里了,去别的人家吧。
投到我肚子里,命苦。
尸体太沉,我有点搬不动了。突然我觉得好绝望啊,我只是想活着,为什么那么难。被人玩弄的时候我没想着自杀,被人当做炉鼎的时候我仍旧想着修炼,为什么都是人,就我活得这么苦。
我不明白。
眼前一阵一阵的黑,第一次我心里升起了放弃的想法。就在这时,我忽然感到身上一轻,压在我身上的尸体被清空了。
有死人的血流在我额头上,顺着眼角流下,我看看不清帮我的人,却能看见那一袭白色衣衫。他好冷,像不能融化的冰雪,我已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是生气的,非常生气。
“你这么在这里!”他怒问。
“我……我也是一名修士,仙魔大战,我为何不能在这儿。”我断断续续的回答。
我是个修士,为何不能在这儿。
“修士?被人按在床上操干的修士?”他越发生气,“谢染,我倒不知你有这么大的志向!殊亦谌呢,他竟然会放你出来打仗,他仙云宗是没人了吗?!”
殊亦谌?我恍惚了半刻,才想起他是我如今的主人。我和殊亦谌关系不如何,他有众多男女,我不过是其中一个,他当然不会发现少了一人。
我现在已经没有心情去想殊亦谌发现我消失了会是什么样的情绪,我此时此刻只想活下来。
“救救我。”我像最下贱的婊.子,拉着他的衣衫求救。我手上血不少,他洁白的下摆很快就被印上了几个血掌印。
他最爱洁,明知他会更生气,我却不能放他走。
果然,在我求救过后就冷冷的笑了声,说:“救你?谢染,你好歹也曾是我的师弟,在山上,师尊给我们上的第一课就是每个人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你明知自己修为低下,不过练气,在这仙魔战场上是垫底的存在。”
“那么你就该知道自己会被杀死。”
“现在你就要死了,你觉得你找人求救很应当吗?”
他说话越来越刻薄,我却不敢放开他的衣衫。是,他是说得对,可是我不是清绝真人的弟子,他说的任何话都与我无关。
我察觉到他对我的固执开始不喜,或者有任我去死的倾向,我更绝望了,凉气一股一股的从心底窜上来。
“博贺,蝼蚁尚且偷生。上天有好生之德,他好歹也曾经是你们月钩峰的弟子,你救救他吧。”
就在这时,他身边跟着的青年开了口,即使我看不清他的模样,但我猜他现在嘴角必定带着笑,眼尾也会飞着绯红。
他总是那么爱笑,他就是开山峰峰主,岳博贺的至交好友——秦如霜。是了,打扫战场,他这个开山峰峰主肯定也会到场。
秦如霜是金丹修为,作为金丹真人,他有能力开峰收徒。岳博贺同样也是金丹修为,但他无意收徒,便仍旧住在月钩峰。
听到秦如霜帮着求情,岳博贺总算没有再冷嘲热讽。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盯着他,想把他的反应全部记下,纵然眼睛已经变得模糊,其实我已然要昏迷了,可是没听到他说救我,就始终放心不下。
许久过后,岳博贺终于沉沉的应了一声,“好,我听你的便是。”
很好,我便放心了。
岳博贺谁的话都不会听,但只要秦如霜开口,那么他必定不会拒绝。
因为只有我知道岳博贺的这个秘密,他喜欢秦如霜,他爱慕秦如霜。曾有很多次,我们两人床笫之间,他情动深处的时候叫的就是秦如霜的名字。
和我上床,他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让我趴着,别露脸。
放下心的我就要昏迷过去,忽然耳边响起一声暴喝,岳博贺抓住我的头发,阴森森的说:“你怀孕了!”
“这是谁的孽种!”
“谢染啊谢染,你竟能够怀孕,真是个怪物!”
我一惊,身体不由得微微抽搐,下意识的攀住他抓着我头发的手,急切道:“你别伤害他!”
岳博贺携带着灵力的怒气冲刷着我的识海,里面一阵震荡,我眼前更黑。我怎忘了,男人有孕实乃怪事。
我想再求求他,可我坚持到现在已实属不易,说完那句话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我忽然想起,我的孩子已经死了。
我忽然也明白,原来我还是希望他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