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顾宴觉得身为一个大将军也挺悲哀,打不赢被责骂打赢了又被人防备。
这是他的一些想法,但他不知道萧忌心里是怎么想的。
是随口说的还是内心有别的想法?
萧忌瞅了顾宴一眼慢吞吞的说道:“你指的是封王的事?”
顾宴点了点头。
萧忌嗤笑道:“我心里就这么想的,所以就这么说了。”
“那你就不怕皇上真的封苏佑为王?”顾宴压低声音说道。
笑意怪异的看向他:“我怕这个做什么?封就封呗。”
顾宴突然觉得和他很有代沟,两人沟通起来艰难重重。
然后看到萧忌刚长了些肉的小脸,他又乐了起来,心想,到底还是个孩子呢,说这么多也没什么用不是。
看顾宴收回视线,明白他心中所想的萧忌在心中冷笑三分。
也不知道顾宴哪里来的心思关心这个关心那个,也不怕关心错人。
据他所知,皇帝对苏佑肯定有所防备。
这是当皇帝的通病,没有一个皇帝喜欢看到臣子在民间的名声比过自己,也没有一个皇帝喜欢臣子手下的势力超过自己。
看着这些他们心里就像是看到一根刺向自己的刺儿,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就会眼睁睁的看着那根刺儿戳向自己,又躲避不开,难受的紧。
更何况如今掌权的是苏佑,苏佑代表了苏家,苏家是太后、皇后的母族,是太子的底气和后盾。
可有时候外戚锋芒太盛,对宫里的女子来说也许是一件好事,可对温润儒雅的太子来说就不一定了。
没有狠辣的手腕就镇不住权势过大的臣子。
这世上最不可考验的就是人心,谁敢保证长时间这样下去,苏佑会一直敬重太子。
在苏家落魄时,苏家自然要往皇宫这边靠,可当他够强势能为太子遮风避雨时,人心就会膨胀起来,就会觉得自己的功劳无人能及,偶尔就会生出邪念。
有时候甚至会想,既然这样,那换成自己来坐那个位置是不是也可以。
毕竟有这个实力也有这个能力。
苏佑上辈子可不就是被荣华富贵迷住了眼。
皇帝封了他国公,一开始他也是高兴的,后来在京城呆的时间久了,被人捧着惯着,在皇帝往军营安插自己的人时,他就觉得难受。
觉得自己辛辛苦苦用命换来的营地,就这么拱手让人了,实在是心有不甘。
有人在他耳边又悄声嘀咕着,说皇帝到底不是太后亲生,对苏家嫉妒猜疑也是在所难免。苏佑听了这话,心情更加不好,慢慢的心里生出了不该生出的心思。
当然,他并没有立刻谋反,他也不敢也没那个能力。
但他可以入宫哭诉。
对着太后哭对着皇后哭,哭诉皇帝防备他们,哭诉皇帝不想让苏家继续簪缨荣耀。
太后和皇帝的关系一直很微妙,他们之间相互依存,但又相互防备。
皇帝不希望太后的权势大过他,太后则希望皇帝时刻记着他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苏家的荣耀就是太后的荣耀,就是皇后的荣耀。
在这件事上皇后六神无主,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只能听从太后的。
同时在皇后心里,苏佑说的也对,皇帝要是真的不喜欢苏家,那心里对太子和萧凡肯定都有意见。如果有天苏家倒台,那这宫里她这个皇后当不成,太子也会被废,萧凡更不用说了,以他那性子,随随便便都能抓住他的把柄,那生死还不是别人说的算。
想到这些,皇后和惶恐。
这世上又不是没有被废的太子,也不是没有被打入冷宫的皇后。
想到有天自己会过上那样的日子,皇后根本睡不着觉。
所以苏佑找太后哭诉,皇后也找太后说心底的惶恐和不安。
一开始太后还能稳住,但看到皇帝一点一点把自己的人往军营里安插,看着朝堂上听她话的老臣越来越少,太后终于稳不住了。
后来太后病了一场,皇帝身为人子自然要去瞧她。
那应该是太后和皇帝第一次公开交锋。
那时上书皇帝不孝的臣子很多,也有人趁机上折子说应该追加苏家祖先的爵位等等。
最后皇帝妥协,经过一场折腾后,封了苏佑为王。
成了王爷的苏佑春风得意,觉得自己是大周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异姓王。
所言所行更加无拘无束。
以至于到了最后,苏佑的心变得更野更大,他看不上心术太正的萧靖,看重了纨绔蛮横的萧凡。
他心里生起了更扭曲的心思,他在想,既然同是皇后的儿子,为什么非要萧靖做太子呢,为什么不能立萧凡为太子呢?
念头在心底起,再也没办法控制,而后事情完全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