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佑本来就是借题发挥,没想到顾怀忠还为他说过话,这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皇帝看了看跪在地上一脸耿直的顾怀忠,又看了看站在那里的苏佑笑道:“你这次可是误会顾怀忠了。你说的冬衣之事,朕现在还记得,当时国库空虚所需花费的银子颇多,户部一时集不出来那么多军饷和冬衣,顾怀忠当时还顶撞了张疏元,说是你们在打仗,当先紧着你们。母后和宫里嫔妃还按照各自的能力凑了一些银子出去。”
张疏元就是户部尚书。
苏佑干愣在那里。
顾宴在那里加了一把小小的火悻悻:“听皇上这意思,父亲也没做错什么,这大殿之上那么多官你不骂,干么逮着一个为你说过话的官员骂呢。父亲听了该多伤心啊。”
顾怀忠立刻用衣袖摸了摸眼角,他看着顾宴不轻不重的说道:“皇上面前不得放肆,侯爷常年身在边疆打仗,不知京城这些小事也在情理。我受些委屈没什么,只要侯爷和众将士没有误会皇上,只要侯爷和众将士安康,我也就无话可说了。”
谁也没想到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苏佑刚才有多铿锵有力,现在就有多尴尬。
顾怀忠刚才有多狼狈,现在就有多风光。
他刚才那话也有在皇帝面前给苏佑上眼药水的意思,苏佑想看他的笑话,他还不乐意呢。
至于得罪宫里的太后、皇后什么的,这些都是小事。
他们这些朝臣可以说是最了解皇帝的人,太后和皇帝之间又不是一点隔阂都没有。
皇后是太后那边的人,太子自然也归列在里面。
苏家权势过大,不喜欢的人多了。
如果太后和皇后真的太过咄咄逼人的话,那顾怀忠也不怕。
他忠于皇帝,不怕这些后宫妃嫔,更不怕那些外戚。
若是以往,顾怀忠也不会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但今天他被苏佑这么羞辱,实在是气极了,心口憋着的这口气那是怎么咽都咽不下去。
事情闹到如今,大殿之上气氛有些尴尬。
皇后看了看苏佑又看了看皇帝,神色有些着急,她刚想开口说什么,太后淡淡道:“常宁侯这是喝醉了,顾大人莫和他一般计较,等他酒醒,定要亲自上门给顾大人赔罪。”
皇帝脸上的笑意不变,他扶着额头道:“此事都怨朕,是朕劝酒劝多了。”
太后看了皇后一眼,皇后脑中灵光一闪,她站起身道:“这事要怪也怪苏佑自己,明知道不能喝还仗着高兴非要喝,这不,在顾大人面前闹出笑话了吧。”
大周最尊贵的几个人都开口说话了,苏佑也就顺着这个台阶往下走,他晃悠了下身体朝皇帝说道:“是微臣失态了。”
说罢这话他朝顾怀忠抱拳道:“本侯刚才一时喝多了,在这里胡言乱语,顾大人莫要生气。”
顾怀忠一脸惶恐道:“侯爷莫这么说,既是醉言,下官自然不会当真。”
很快,大家就把刚才的事忘在了脑后。
顾怀忠又给皇帝请了个安才回到座位上,‘醉酒’的苏佑也在内监的搀扶下再次坐到了皇帝身边。他扶着额头对皇帝苦笑道:“臣今日丢人丢大了,请皇上责罚。”
皇帝轻轻笑了两声:“都是一家人,谈什么责罚。”
说罢这话,他又倒了杯酒道:“只是这酒,朕就不劝你继续喝了。”
苏佑干干一笑:“皇上请。”
皇帝仰头把酒喝下,他眯着眼看着下面的群臣,目光忽近又远。
沈九看了皇帝一眼,上前端起酒壶,因他的动静,皇帝回过神,顺势举着酒杯,沈九把酒杯的酒添满,他低声道:“皇上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