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牧啼吩咐身后的小厮来给晋王沐浴更衣,又叫了些侍女去通知府里的人,为一会的欢送仪式做些准备。
看来现在不只是要给那些暗中盯着他的人一个交代,还要给乐之梅一个合理的交代,俞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有时候俞温觉得,乐之梅的存在虽说不会给他的日常生活带来什么困扰,可还是凭空多了很多礼数,多了些不可避免的繁冗礼节,在另一个角度让他多了很多要烦心的事。他突然有点怀念没有结婚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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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别仪式选在了正午,虽说已经不是最热的那几天,但今天的太阳还是格外的大,晒的人睁不开眼睛。
前厅里摆了些水果,又摆了些酒,府门外王爷的马车已经装好了行李,车夫也已经就位,只等王爷上车即可开始这段旅途。
乐之梅此刻已经换好了衣服,平日里嫌麻烦总是盘起的头发也放了下来,分成两层简单地用簪子插上了一层,圆溜溜的眼睛被小侍女抹了层暗紫色的眼影,抹得发白的脸上趁着一张没什么血色的嘴,总体下来,显得她又憔悴又无精打采。
刚打扮完毕的时候乐之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像十天没睡觉快要精竭而亡的病人,但侍女们一个劲的说这样的妆容符合送行的悲伤气氛,说什么也没有让乐之梅再去改动。
无奈,她只好顶着这张脸来到前厅。
俞温到时也和往常不太一样,他穿了便于骑马的骑士服,身上也在没什么多余的挂饰,头发也全数梳上去,显得精神极了。
两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瞳孔都有不小的震动。
乐之梅惊讶于晋王就连出行服都能穿的如此帅气,不愧是响誉一方的美男子,而俞温则是被乐之梅憔悴的脸吓到了,这些日子牧啼每日写的府内概况,不是说乐之梅不是在练习如何在绣布上绣出一头野猪,就是说乐之梅又在后院和侍女们玩牌输的贴了一脸的纸,这些和今日这幅憔悴的样子一点都不沾边。
待人都到齐,俞温清了清嗓子说:“咳,本王还是决定南下亲自去查看运河南段的治理情况,也好为以后盛安城的治水方面积攒些经验。”
满院的人都见怪不怪,以往的晋王从来不给理由,一去不复返几个月是常有的事,好在府里牧啼总管掌事有方,并无大碍。
阿倩在乐之梅的背后小动作戳了戳乐之梅,乐之梅立刻会意,走上前去,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蚕丝布。
早先阿倩说临别还是要送晋王些礼物,才算是尽到了王妃的责任,乐之梅还愁了好一会,这晋王走的如此突然,也没有提前准备好的物件可送,思来想去还是拿出了床头之前给晋王留的黑色蚕丝布。这段日子她一直把这块布留在床头,每天睡前无事时就绣一绣,虽说先前有些绣样绣的不尽人意,还是拜托李嬷嬷给她擦的屁股,但是后来她就有些得心应手了,每天绣一点点,竟然也绣了这么多。只是一直觉得有些拿不出手,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送给晋王。
“晋王,此次出行,一定要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这是我绣的枕帕,炎热时可以铺在枕头上,还是有……有一些效果的。”
说完,乐之梅将手中的枕帕递了出去,她感觉自己说的话有些太过于肉麻了,一直没敢看晋王的眼睛,而是死死盯着他胸前的纽扣。
俞温接过枕帕,还是熟悉的布料,和他在库房发现的蚕丝布并无二致,他挑了挑眉,不知道这个小丫头在搞什么名堂。展开这方枕帕,只见四周都绣满了大大小小的荷花,精致的走线,在薄如蝉翼的蚕丝布上居然没有留下一个针孔,这样出奇的绣工是俞温所未曾闻的。
他看了看枕帕,又看了看乐之梅,突然有点不生气那些把库房堆满的蚕丝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