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说来,只因着满喜的话说半不说半,她听得半懂不懂,便是迷糊得紧。反反复复说了些敷衍人的话,便打着借口溜了去了。
而后她四处打听,到底也没打听到甚有用的消息。
直至碰着内务府梁总管,梁总管显然不愿多作回答,只告与她两个字,用香。
用香?用什香?
至于旁的只字不说。好像急得很,神神秘秘不愿说那般,张嘴是些没意思敷衍人的话,一下将她堵了回去。
苦思良久后,她悟了。
对于自己苦想的结果,寻桃颇为满意,旋即从袖口掏出那带来要赠与他的东西,二话不说就唰的将手中的东西塞到他怀里去。
颜玉书:“???”
黑麻布包裹着,乍一看,像塞来一只黑耗子。
那一刻,他险些给扔出去。
遭褚寻桃瞪了眼后才生生止住了想法。他垂眸去瞧,只见那物什由黑色麻布裹,捏着绵软,而绵软之中又带着些微的咯手。
寻桃如今终于确定。
这死太监一定是没长脑子的。
她活了十五年,从未见过谁能痴傻到这地步,会拿着香囊捏来捏去。见其正迷糊,寻桃终究是忍无可忍,又朝他探身去,一把揪掉了那裹在外层的麻布。
*
是个藕粉色的香袋。
置于掌心里头不过巴掌大小。
上头是簇簇艳丽的山刺玫,绿叶葱葱郁郁,细看才惊觉,那娇艳的花瓣纸上还落了只蜂儿。
香囊香味并不浓郁,但若稍稍靠近细嗅,便能闻见那清清淡淡的花香味,清却不寡淡。连着掌心与手指都染上那抹淡淡的香气。
香馥馥的,叫那过耳的躁风一带,便是满腔香风。
可给他作甚呢?颜玉书心底正疑惑,那道清冷的嗓音悠悠响起:“揣身上的。”
“作……作甚?”他自然知晓这是揣身上的。
可,为何要给他这东西?
他一惊一诧的倒是有意思。
却问了个废话。她斜眼睨他一眼,话语间便带了几分的不耐:“给你的。”
“给我?给我作甚?”
她都还未作答,那宫监又再度抛出来个废话,“你买的?”似是手中的物什盛有千斤重那般,他手一抖,险些没拿稳抛到地上去。
寻桃仍耐着性子回答:“我,做,的。”
“一针一线绣的。”她语调极慢,字字加重颇具威胁意味。
“弄丢了我打死你。”
最后,她发了狠话,随着话语波动还捏起拳头来,继而抬手朝他挥动,意在恫吓。
倒不是什意思,只是这香袋着实耗去她不少精力。
里头的香料是现成的,往年晒好的干花香料就在此时派上了用场,只管往里头塞就是。
然,寻桃已然很久未做这些手工活了。
只是起先费去些时间,便又逐渐重新上了手。
昨儿空闲后,她自放置衣物的木箱翻出从前裁衣裳用剩下的料子,从木匣取出针线,于支摘窗下,倚着那罗汉榻一坐就是两个时辰。
绣花,制袼褙,裁剪又缝合。
光是这几步,便耗去半个时辰之久。
而后捏褶,穿绳,又用余料做了流苏,工序不难,却是颇费心神。
她手脚灵活,女红做得好针线活从不在话下。从前贵妃身上用的香袋荷包通通是出自她手。后来入宫,宫中女眷用的小物件都有司制房制作安排,便不再用得上她了。
即便小姐愿意,她也是不愿的。
她记得。
那时进宫不久看什都新奇,那会儿小姐闲时喜欢去御花园,尤其喜爱御花园深处那片波光粼粼的莲花湖。光是吹风,便能在湖中水榭坐上一天。
但总是时常碰着些别宫的嫔妃小主。
为避免争端,她们总是避着别宫的主子走。
只是,有时躲得过初一却躲不过十五的。
自入宫来,寻桃统共只见过太后三面。
开春时,太后于御花园设下游园会,小姐受邀而去,她头一回见到太后。
那日良妃着一身明艳的红,成功于众多嫔妃中脱颖而出,其云髻高耸,艳丽得要将园中的花团锦簇都比下去。
而旁侧,轻纱罗帐重重叠叠,坐于中央的妇人雍容华贵,无疑是当今太后。
她们赏花吃酒,行酒令飞花令玩得欢乐。
寻桃只陪着自家小姐坐在极其不显眼的位子,只默默陪笑饮茶。她以为,这样大抵能相安无事,能熬到游园会结束。
可不知怎的,话题却引到了小姐身上来了。
寻桃尤其记得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