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甚?!”
热气一股脑往顶上蹿,是以,少女一拍床板,腾地绷直了身子,“我就说他不是甚好东西!枉我出手帮他,他竟然下此狠手!”
看吧,她从不信有太阳打西边出来的事儿。
他就是意图谋害她!
叫她误以为他送的是伤药,让她服用。
之后,便会中毒身亡一命归西,到时就是死无对证,谁也不知晓是他送来的。
一瓶药送走一个仇家,岂不美哉?
思及此,寻桃鼻间呼出两堵热气,气愤骂道:“没良心的东西!”
“……嗯。”
音满短暂的沉默一瞬,继而,才小心翼翼回道,“寻桃姐姐,这似乎……是擦脸的伤药来着……”
“药?”她愕然。
“药?甚药?”她又重复了遍,紧接眉梢一挑冷哼一声,话语带了几分不屑,“不可能,我不信!他肯定是做贼心虚!若真坦坦荡荡,不然怎么见到人就跑!”
“真是药,毒药的气味难不成我还辨不清嘛?姐姐你就是对人有偏见。”说着,她将手中的瓷瓶递到眼前,探至鼻下,“不信你闻闻,草药的味道和毒药是不同的,姐姐不信他难道还不信我了不成?”
寻桃记得,音满幼时家中是做草药生意的。
听言,祖父是乡里有名的老郎中,祖上世代为医,是以,她自小耳濡目染也略通医理。只是后来其父转做草药生意,没久恰逢时事不好一亏再亏,万不得已才将音满送进宫里来。
她自然不是信不过音满。
是不相信这颜玉书会那么好心啊!
音满眼里不见半点虚假,并挤眉弄眼的,示意她闻闻看。寻桃心口一梗,呼吸一屏而后心一横就猛吸了一大口,那股子浓郁的草药味便顺着鼻腔而去。
一下直冲天灵盖,上头得很。
“那……”一时间寻桃迟疑了。
但转瞬,她眉头一蹙,又重新坚定起来,“不要他的!就凭这点东西就想弥补我?不可能!”
“哦……”音满连连颔首边将药封好,而后十分顺手地将瓷瓶塞到她到跟前。寻桃只感掌心倏地一凉,手指收拢下意识一握,掌中就多了支月白色泛着凉意的瓷瓶。只闻那少女道,“我晓得了!赶明儿我差人去暗示一下,叫他以身相许!”
“……”
她这辈子都未有这般无言过。
不住的沉心一想,岂不是要给他收拾一辈子的烂摊子?
救命救命!到底是谁折磨谁?思及此,寻桃速速抛开手中的瓷瓶,抄起床上的软枕就往音满头上砸,“你别乱讲!”
*
翌日夜晚,寻桃抽了个空档。
趁夜深人静之时,悄悄摸出长康宫去,为的就是把那该死的药还给那该死的颜玉书。
一路上,寻桃愤愤的想,倘若她真收下,不就默认她不会再计较此事了么?他以为,她褚寻桃是那种受点小恩小惠便会感恩戴德,对他的白眼狼行为不计前嫌之人?
做他的春秋大梦!
长康宫什东西没有?难不成还缺他这点药?呸。瞧不起谁呢?
杂役房于皇宫之外皇城之内,这个时辰宫中早已下钥,因此,夜里要去杂役房时,她惯常是钻那些弯弯绕绕的小道的。
然,夏时蚊虫多。
尤是这些僻静林荫处,她一路去,胳膊和小腿便遭了殃,叫蚊子咬了不少包,她只能一面走素手一面探进袖口挠痒,不消半刻便抵达杂役房宫人居住的院落。
竹苑宫门半敞,她稍偏过半侧身子,方抬脚越过门槛来,便捕捉到那于南苑廊下徘徊的壮实背影。那人负着手,在房门前来回踱步,游廊纱灯烛光之下于地面投落歪斜的黑影。
不难辨认,此人正是刘素。
“诶,你作甚?”
那胖宫监身躯肉眼可见的僵了一僵。
随即,便缓缓转过身来,面容依旧带笑,话语颇带几分谄媚:“这大半夜的,怎会到杂役房来呀!该好好……”
经那些事寻桃对他早没好印象了,是以,未等他将话说完,她便启唇,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毫无意义的寒暄,“与你何干?我在问你话,你作甚?”
若没记错,刘素与颜玉书分明不住同一处。
“天热,纳凉呢,姑娘也知晓我生得胖,自然要比瘦子们怕热一些的。”刘素嘿嘿一笑,说罢便鞋底抹油似的,三两步溜了去。
她懒得搭理,继而扭头直冲那扇紧闭的木门奔去。
*
房门几乎是被人从外头砸开的。
“颜玉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