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桃被掐得险些喘不过气,凭着存留脑中的意志,将手攀上她的脑袋去抓住她的头发。
一时间,周遭乱作一团,人声嘈杂纷乱,翠丫和菡岁身侧的宫婢连忙拉架,废了一番功夫终于将二人分开。
菡岁由着身侧的宫婢搀扶,脑上的双丫髻被抓乱,簪在发髻上的小粉花也掉落下来,遭寻桃踩得稀烂。她脸色乍青乍白,指着对头的人怫然叫道:“褚寻桃,我奉劝你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她说她是狗?
寻桃对此不以为然,冷哼一声,启口将话堵了回去:“今儿我就得拿了你这只耗子。”
语毕,菡岁再次冲上前来,喜宁宫的宫婢接连于一旁规劝,可菡岁脾气上了头,这回是谁都没拦住眼睁睁看着两人打了起来。
寻桃多少有些后悔。
前几日挨了打,现如今周身又酸又疼,她打不过菡岁。
这菡岁发起疯来,是胡乱的抓毫无章法的掐,晃她脑袋,掐她脖子,甚至拽出袖中的平安锁往她头上砸。她晕头转向,只晓得,这天太阳真大,阳辉着实太过刺目了些……
“两位姑娘冷静啊!”
光听见有太监在旁边劝架,寻桃又分不出身来回应。真是笑死个人,瞧不见是菡岁揪着她不放吗?有人在后头试图拉开她,可菡岁捉得紧,这根本毫无作用。
些几个宫人合力,好一会儿才彻底把菡岁隔开。
菡岁抚着心口喘气,可目光依旧不离她,瞪她骂:“褚寻桃你个狗娘养的!你嘴巴放干净点儿!趁现在还有余地转弯,给我道歉!”
叫她和这贱婢道歉?不可能!是以,她眉梢一挑,朝着对面的菡岁呸了一口,“呸!做你的青.天白日梦!”
“你!”菡岁脸色一阵青又一阵白,胸膛因气恼不断起伏,她气得说不出话,转而从袖中掏出一截食指长短的器物朝她砸了过来。
寻桃下意识躲避,却还是反应不够及时,那东西从脸颊擦过再啪叽一声掉落在地。
出于好奇,她放眼去瞧,见那器物静静躺在青砖石地面上头,于乌阳之下白光闪烁,映射着投落的阳辉,好似是一张小刀?
“啊!”
骤时,菡岁身侧的宫婢忽惊声叫了起来。
颤抖着食指,指着她叫:“姐姐!菡岁姐姐!见血了!见血了!”
翠丫先回了神,而后整个人都哆嗦了。
这小丫头平日总是一惊一乍,这会儿是脸都白了,不消片刻,那双圆眼甚泛起层薄红来,唇瓣蠕动着,哆嗦了半天却是一个字都未从嘴里溢出来。
寻桃只感觉脸有点疼,似是汗水顺着脸颊蜿蜒而下,淌在脸上有些发痒,却隐隐的又麻又疼。她抬手一摸,没曾想摸着一掌的殷红。
是血,是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那殷红似是开了闸的水,一滴接一滴落下,砸在掌心落在地上,连着周遭小片土壤都遭其染成浅淡的红色。
而菡岁和身侧宫婢皆是脸色一白,三人掉头匆匆地走了。
眼前愈发模糊,甚开始有些头晕脑胀。寻桃只觉着周身发软,无力地挨着翠丫,眼前一黑撅了过去。
*
太医说她这道口子划得不深,注意些是不会留疤的,听见太医的话,她那颗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
她绝不能留疤,十五六的姑娘脸上有道刀疤得多难看啊!她自是不愿意的。
“你也不小了,是一点也不懂事!”
音满方送走太医,陈明珠絮絮叨叨的话便句句入耳,反倒叫人觉着有些好笑。倾身伏在她肩畔之上,“有小姐关心桃儿,那也算值得的。”
言罢,便遭了一记白眼,贵妃瞪她,嗔怒道:“你在说甚屁话?这都伤着了,还有心思同我玩笑?”
寻桃默了会儿,又道:“此言差矣,小姐便是良药呀!”
“口甜舌滑,下回我可不管你了。”贵妃略没好气,将瓶罐收回木箱里,便提着木箱起身要走,脚下步子一顿,又回过头,“还有呀,你还是好好想一想,该怎和陛下解释打架一事罢!”
寻桃:“……”
贵妃离去后屋中便悄然静下来。
她从妆奁中取来铜镜,借着从支摘窗渗入的光看自己的脸。
镜中,少女一张小脸惨白,杏眸乌圆却失神,唇瓣毫无血色皆是一副病态的模样,竟还添了几分病态的美?
寻桃捧着镜看了许久,越瞧越觉得脸上裹的纱布刺目得很。
最终她扔下铜镜躺倒在床榻之上。
想来有些怕,她自然不愿破相。
但这终归得怪菡岁那贱婢!
大抵,当时菡岁也只是想拿东西砸她出气,但没想着会把人给划了,见那鲜血淋漓的景象一下就慌了神,急匆匆地逃了去,哪还有先前嚣张的气焰?
思及此,寻桃便捏紧了拳头砸了拳身下的床板。
然,这一拳没控制好,一拳下去疼得她龇牙咧嘴,大口地吸气。
随门扇吱呀一声,这会儿翠丫推门进屋来了。见她面染笑意,朝她挤眉弄眼颇具神秘地眨巴眼睛:“寻桃姐姐,你猜谁来看你啦?”
听见翠丫唤她,寻桃拢着墨发支起身子,“谁啊?”
“颜玉书。”
“……”
沉默了片刻,寻桃道:“不见,让他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