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宫人皆幸灾乐祸的低笑。
他们都知晓,寻桃就是一行走的炸.药,走哪炸哪。平日就没少和喜宁宫吵,这太监还当面诅咒怕是不能好了。
正等着寻桃亲自动手打人,不料她秀眉一皱,却指向他们叫了起来:“好你们这些狗奴才,真当自己是主子这般明目张胆的打人了?”
众人:……?
好啊!都往死里欺负他吧。
他日大家相约下黄泉还有个伴呢!
乌阳晕眩,苑中树影晃漾。
忆起梦里的场景,寻桃太阳穴就突突的跳,就连心脏都抽着发疼。她合拢了手指,指着打头的宫监:“是你带头的吧?你们的管事都干什么吃的?”
“这风气不得了啊!今日滥用私刑,赶明儿说不准就爬到主子头上了!”
天知晓今儿褚寻桃是抽了什么风。
眼下众人谁也没个底,纷纷面面相觑,谁也不愿把这锅往身上揽。纷纷解释:“我们这是跟他闹着玩儿呢!闹着玩!”
“是吧,颜玉书!”
颜玉书低垂着脑袋不作声。
直至有人探手至背后用力掐他背脊,他才疼得咬牙猛吸了口气,低声吐出句含糊不清的“是”字。他心知,褚寻桃和他们一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
疯了疯了。
她八成是疯了。
从洗刷房出来时翠丫还在外头焦急地候着,见寻桃从里头出来便提着裙迎了上来,“寻桃姐姐这是作何啊?发生何事了?”
回到长康宫贵妃还未睡醒。
周遭静悄悄的,宫门口杵着俩着灰衫的宫监,见如此,寻桃就知晓圣人来了。可她心乱如麻,见刘公公在主殿门前站着,冲其点头示意便兀自往别苑去了。
翠丫不敢吭声,回到别苑时走在前头的人却突然停下步子,见她秀眉紧皱神情难以言喻。
“翠丫,你说,我是不是患了失心疯啊?”
*
晚些时,长康宫些几个常和寻桃混在一块玩儿的宫婢才聚集起来。几个小宫女神神叨叨的,捻着个龟壳像模像样,时而挥舞双臂时而碎碎念着咋的一声惊呼。
砰的一声。
宫婢手掌落下,寻桃那颗悬着心都随之一颤。
迎上宫婢深幽的眼眸。
光华皎皎,带了几分不明的意味。
“桃儿姐姐,这种事情不好办呐!”
寻桃指节泛凉掌心冒汗,不禁呼吸一滞。
“换而言之,就是,大限将至。”死到临头了。
寻桃觉着自己快要昏过去了。
她下意识揪紧了裙摆,“此话当真?”
四下皆忍俊不禁。
几人面容肃穆,纷纷倒吸了口凉气。寻桃脑子有些发昏,她艰难地想要开口,几个宫婢却交换了眼色捧腹咯咯的笑了。
“桃儿姐姐您就是太累了!”
“是呀是呀!这宫里头哪来那么玄乎的事情呀!区区一个低等宫监,还能反了不成?”
“况且姐姐头上还有娘娘,娘娘这般疼爱姐姐断然不会让姐姐遭欺辱的。”
几人你一言我一句尽是些宽慰的话,可寻桃就是听得脑瓜子哧哧痛。
小姐还真保不住她……
寻桃很惆怅。
那个梦如今都叫她心慌,梦境依稀在目,似是提醒着她招罪颜玉书的罪行。
小宫女们嘻嘻的笑着,笑声招月秋来,这才绷着脸驱散了去。月秋着一袭淡蓝宫裙立在榕树脚,瞧她的眼神有些难以言喻,“你这丫头是怎么个回事?这一天都神神叨叨的。”
月秋说来是陈家自己人,是陪贵妃上京的三个侍女之一。
比起寻桃的浮躁,月秋是最为沉稳,亦是长康宫三个大宫女中最为年长资历最深的一个。宫中上下的事情平日里也是由她操持。
她有些没好气:“快回去歇着。”
磨磨蹭蹭半个时辰,寻桃才不情不愿褪了鞋袜上床。
丝丝凉风掠过窗牖而入,银白的月光渗进屋中反倒为晚间徒增几分凉。一闭上眼,鲜血淋漓的画面便骤然浮现眼前。
滋滋的烙铁,还有那身躯高大举着刑具瞧不清面容的锦衣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