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虽然有些地方尚不能点出,但仅此一篇文章你已经有了如此深刻的认知,那你学时文就并不难了。”
陈献章听完章祀的看法,心里对于章祀的能力,也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该知道如何因材施教。
正因为章祀异于常人能力,故而陈献章施教之时,则是慎之又慎,不但一边教导章祀,而且一边试探章祀的悟性,以及学识功底。
教书不是跟玄幻小说一样,只要找一个功力高深的修士,然后将内力直接传输出去就行。
学习是久久之功,非一朝一夕之事,陈献章不但要在初遇章祀的时候试探,以后的日子还要继续试探、摸底。
不然章祀到底学的怎么样,有什么遗漏他都不知道,那还谈什么教学?
他若是那种只是拿工资,完成任务的普通人还则罢了,那样的话只需要每天日复一日,将课本上的东西,不分良莠一股脑往章祀身上倾泻就行,根本不需要管章祀学的怎么样。
但他不同,他讲究的是少灌输,多思考、多问、多用心,因此在施教方法上面,是有着天然的区别,故而不能以普通人施教一样。
说完之后,陈献章接着又说:“制艺其实并没有什么难的,每日写三五篇数百字时文,尽水磨工夫,久而久之就会,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东西。
但是时文想要写好,那就可谓是螺丝壳里做道场,所以还是那句话,锁拿题目紧要,然后一击必中。
比如我曾做《古之为关也》为题时文,直接锁拿孟子愤慨,今日不行王道之意,而行暴政,用‘大贤于古今之为关者,而深有所慨焉。’破题。
而今我用《大学之道》为题,你该如何作答?今日初学,不需要你做文,只需要你将题目紧要之处提出,然后破题即可。”
这也算是陈献章给章祀一个小小的考验,虽然不需要写通篇,只需要用一句话,将最精髓的部位概括。
但从难度而言,实际上这与做通篇没什么区别。
八股文素来重开头,只有破题破的好,后续才能缓缓递进,各相呼应,做出一篇锦绣文章,考官看了开头吸引人,才能有兴趣慢慢看下去。
开头如果平平无奇,甚至不堪入目,考官过了一眼,就会罢落,不会有第二次给人发挥的机会。
章祀虽然可以很快答出,但是他这次并没有想用金手指的意思,而是开始绞尽脑汁,慢慢苦思冥想。
“大学之道”这个题目很常见,就在《大学》第一篇,接着是“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看似这里面有很多核心,如“德”、“弘道”、“至善”等等,每个核心都能阐发出不一样的思想,都能写出不一样的文章。
这其实与《六经》注我,我注《六经》类似,每个人都能得到不同的启发。
但是有了《四书大全》就不一样,他就有了标准答案,《四书大全》引程颐注:‘亲’当做‘新’,换言之就是在新民,即在新一代。
这里并非程颐篡文,而是引《盘铭》、《康诰》、《诗·大雅·文王》而来,其中《康诰》就有“作新民”之语。
紧接着《四书大全》又说:“大学就是大人需要懂得学问……”其意就是推陈出新,使大家丢弃旧的成为新民。
既然了解了具体,想要再锁拿核心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于是章祀抬头就答:“圣经论大人之学,在于尽其道而已矣。”
“圣经”倒不是天主教书上那玩意儿,而是意指《大学》,这个词语虽然用的少,但是属于科场可以借鉴的,即圣贤经典,或者圣贤所书之经。
其意就是,《大学》讲述大人的学问,在于尽其大学之道。
这句话看似非常绕口,甚至还有些让人打头,实际上就是表面一个问题,同样也是核心问题“道”。
道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