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可叹啊,自己的内心满是阴暗的污泥滋生日不能食夜不安眠,缘一却早已在那条他向往的道路上大步前行了。
他抿紧了嘴唇,骄傲与酸涩在他胸中融和郁结,鼻子酸涩,眼角已有湿意。要答应吗?答应了就是承认自己比缘一更弱小,承认自己在剑术上毫无才能。不答应吗,不答应的话他这辈子就连看缘一的背影都做不到了。
矛盾、耻辱、不甘、悲哀……
他作为一名剑士是多么失败啊,连基本的剑心都开始无法保持了。
日照寺可可见他久不作声便抬头去看,却在坐于上位的男人脸上看见与自己昔日相似的神色:对他人的才能羡慕妒忌到快要抓狂的神色,对自己的无能感到愤怒不甘的神色,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如愿的神色……
他们是多么相像啊,相像得可悲,相像得令人落泪。
她垂下眼睛,沉默许久,最终还是出声说:“如果感到痛苦的话,不要管世人怎样说,避开吧。避开让你痛苦的东西。”
就像她一样。
“……”
“不……我绝不避开。”继国严胜听了她的话后反而定下心神,“痛苦也好,不甘也好,耻辱也好……不管会变成怎样我都不在乎,我想成为最强的剑士,我想在剑道之路上走得更远。”
“为此,我愿意承受一切!”
男人仿佛一下子被注入无限生气,他看向自己的弟弟,语气坚定沉稳:“教给我呼吸法吧,缘一。”
“好的,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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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法的教学并不顺利,继国缘一果真不负继国严胜多年来的羡慕妒忌之情,即使他将呼吸法毫无保留地教给继国严胜对方也没办法完全使用,只能在一次次实际使用中将缘一的呼吸法逐步改良,不然他的身体会先受不住。
“真是不容易啊,追寻心中的道路。”看着继国严胜跪在地上连血都要咳出来的样子,日照寺可可感慨道。
“但是这样对他来说是快乐的,”加州清光说,“我能明白,冲田君也曾经握着我露出这样的表情。”
“是啊,做自己想做并热爱的事情,就算是死了也愿意。”
加州清光别过头去看她,反常地在少女脸上看见了然又爽朗的神色。他们对这位几乎不露面的主人知之甚少,她来本丸不是检查工作就是带着刀剑出任务,既不会因为一期一振“弟弟们很想与您亲近”的请求停留,也不会对本丸的刀剑抱有情感。连与她接触最多的加州清光对她的了解也不比雨后池塘被冲散的浮萍多多少。
现在,他敏锐地察觉到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便试探性地问:“您也有这样甘愿为之献上一切的事物吗?”
“当然有啊,”日照寺可可察觉到他的心思,但还是由于好心情满足了他,“我的目标是成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甜品师。我有野心,也有与之匹配的才能,也不曾吝惜在甜品上挥洒的汗水。”
“我以前曾经在甜品教室一次待上几天几夜,做出了上百份马卡龙;也曾经为了得到珍贵食材的稳定渠道不厌其烦地和别人讲价纠缠;为了锻炼基本功裱花裱到手抽筋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我很清楚自己是天才,我拥有比别人更高的才能,自然就肩负比别人都走得远的责任。为了达到这个目标,我什么都愿意做。”
“某种程度上我和继国严胜非常像,但我显然比他幸运多了。我的梦想与才能是匹配的。”
“但是那个时候,你的表情和他……”加州清光小心翼翼地说,惟恐触碰到什么禁区。
“嘛……那是我家里人的期望,对我来说‘反正也不可能在甜品以外的其他料理领域有所建树,与其那样还不如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到甜品上’,我是这样想的。不过他们似乎不这样想呢。”日照寺可可用略带悲伤的表情说道。
“那边似乎结束了,去看看吧。”没等加州清光说些什么她已经率先迈开了脚步。
继国严胜看起来比刚才还要狼狈,他背后的布料被汗水净透变成深色,脸上的汗珠正一颗颗砸到地上,他嘴唇干白粗喘着气,看上去只要轻轻一推就会倒在地上。
“啊,真辛苦呐。给你水。”
“……谢谢。”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们都已经相熟,继国严胜当初既然不在乎她的暴|露服装如今自然也不在乎这点男女大防,接过水就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教学怎么样?”她问继国缘一。
继国缘一摇摇头:“哥哥没办法完全适应日之呼吸,现在只能逐步将日之呼吸改变成他的身体能承受的方式。鬼杀队的其他成员也是一样的状况,大家都无法承受。不过如果是你的身体,试一试应该也无妨。”
“欸——”日照寺可可拉长了声音,问:
“日之呼吸可以让我徒手接子|弹吗?”
继国缘一摇头。
“日之呼吸可以让我多打碎一栋楼吗?”
继国缘一再次摇头。
“日之呼吸可以加快我身体的愈合速度吗?”
继国缘一还是摇头。
“那算了,这个东西对我没用。”日照寺可可指了指身后的城堡,“看见那个了吗?我一个人就能把它轰成渣。”
继国严胜:“……?!”
继国缘一:“那看来你确实用不上呼吸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