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的水汽,摇晃的烛火,两人的喘息声灼烧蒸腾了每一处的水滴,韩疆游离的手掌已经滑到了宋婼的胸下的绦带。
“呵”宋婼轻嗔了一声,“殿下,数日后启程去西南商道,我不想去。”
腰间的手掌一滞,韩疆仿佛被从天泼了一桶凉水,他缓缓低下头,用手撑在宋婼身后的池壁,只能看到他沾有水露的发顶和耳侧轻晃的湖蓝耳坠,片刻后,水声碎开,他走到了另一侧的池壁,左手手臂搭在池边,头低垂着,声音有些嘶哑,“姐姐你不会想趁这段时间离开燕国吧”
韩疆忽然变得如此沮丧,宋婼有些怔愣,许是自己高估了对方对自己的感情和宠爱,有些摸不清对方的态度,她用手臂撑上池壁,跃坐了上去,将发梢浸湿的乌发捋到了耳后,看着韩疆说道:“殿下,既然我们都有同一个目标,我想我们是时候彻底开诚布公了,你想要皇位,功高盖主的韩筹必须除掉,培养出自己的军中和朝中势力,而我,想要报祖父被凌迟肢解之仇,也是恨不得啖之血肉。”
以前是不明白韩疆对韩筹的感情和对皇位的态度,终日在试探,如今,既然要合作,就要摆出点诚意。
宋婼继续说道:“我明白殿下的不得志,虽然我在母国的势力无法直接为殿下助力,但我带来的珠宝钱财,我可以倾尽所有献给殿下,作为殿下招兵买粮的本钱。我明白以我的能力很难靠近韩筹并杀了他,所以希望作为交换,殿下可以助我报仇,这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殿下放心,无论殿下之前有什么心上人都可以接进府来,封为美人乃至侧妃都可以,但正妃之位必须是我的,我受不了为人侧室,又或者是太子有非要立为正妃之人,也可以,大仇得报后,你我二人可以和离。”
她相信,就算是阿斗,她照样能扶起来,更何况这个并没有看上去那样弱小的太子。
然而韩疆似乎并没有听进去,他低声嗤笑,“姐姐,在成婚之前,我确实有心上人”
那就是你
原以为会听到韩疆的肺腑之言,比如他现在的势力分布、是否已经开始布局,谁知他的重点竟然放在这种事上,而且他竟然真的有心上人,那这段时日还装作对她一片神情,果然男人的情是最靠不住的。
宋婼忽然觉得这个汤池过于燥热憋闷,立马起身,“此次前往西南商道,若是你我均去了,京中风云变幻,所以我想留下来,到时出了什么变故,也可以及时接应殿下。”
说完,未等韩疆表态,宋婼便离开了。
韩疆懊恼地锤在水面上,看着宋婼离开的方向,渐渐沉入池水
候在外面的言初和史官看到湿漉漉的宋婼时,均很惊讶,二人立马垂下了头,不敢多看,言初并未多言,立马跟上,离开。
史官用笔杆挠着头,嘀咕道:“到底同没同房呀?如果没有,太子妃浑身湿了,如果同了,太子妃的面色似乎不对,而且这时间也太短了吧”
回到自己的殿内,宋婼立马换了一身干衣裳,原本在生气的景月听说公主浑身湿透回来,就立马出来为公主准备衣物。
“公主既然不打算随太子去西南商道了,那我们便也不必犯险了,那公主能不能把雪钩姑娘喊回来?”景月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不能,我把雪钩姑娘叫回来,是以什么身份呢?她生性单纯,我不能利用祖父对她的恩情利用她,另外,景月,你知道她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景月摇摇头。
十年前,震惊天下的燕宫刺王你听说过吧?天下第一剑客血藏子与号称空阳杀手的云莲客因燕王坑杀数万平民俘虏而联手,两人本就是挚友,素不问朝廷之事,只打报江湖不平,结果收到各国不平之士的请求,出山刺杀,两人入宫后,不知为何走漏了风声,云莲客被擒,血藏子艰难杀出重围,当时出使燕国的祖父掩护血藏子出了仓阳城,血藏子自问愧对兄弟,不肯独活,于余江边欲自刎,结果想到云莲客在洗雪山上还有一个五岁呆傻的女儿,便用剑划破双眼,以代自刎,自此带着那个女婴上了洗雪山隐居。
“而在此前三年,云莲客已有过一个女儿,他游历蜀中时救过我正在行商的父母,当时你的母亲失踪了,云莲客正愁去何方找你母亲,祖父便提出将襁褓的你接到府中,谁知之后的两年,云莲客毫无音讯,直至燕宫刺杀一事传来消息,祖父才得知你父亲已遇害,而我父母在与云莲客相遇后不久便已双双离去了,就将你正式过给我舅舅景氏一族,与我作伴,祖父担心你未来可能会被云莲客一事波及,而且见你对草药及其敏感,便为你找医师毒师授课。”
景月的酒窝渐渐消失,圆圆的眼睛表明她还处于震惊之中,“所以所以雪钩是我姐姐?”
宋婼点头,“雪钩所谓的报恩,应该就是祖父掩护血藏子出城的恩,又或者血藏子也知道你的存在,但他没有告诉她,而且显然她并不知道父辈的恩怨,这就说明血藏子不想让她掺杂到这些事中。雪钩善用双剑,两把剑并不相同,但很明显都是有年历的宝剑,想必江湖人士总有人可以认出,现在你还想让雪钩回来吗?”
景月忽然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在公主未提及双剑时,她还仅仅以为公主不忍她姐妹二人都在危险中奔走,但她不这样认为,她想着只要能在一起,怎样都是好的,现在她明白了,她们的父亲是燕王之敌,而她自己只是一个平平无奇侍女,跟在公主身边被认出的几率很可雪钩不同,一个武痴,行为憨傻,武功极高,难免会被查,一旦有人认出那两把剑,性命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