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上班族陆陆续续的来到写字楼。 原本沈嘉敏以为要等一会才会有人买,但是没想到两人刚停下车准备好,便有一个年轻的男子走近问道:“你们是卖煎饼的?” 男子衣着整洁,穿着崭新的羽绒服,看得出来家庭条件不错。 将写好的纸牌贴到车前,沈嘉敏笑着应道:“是的。” 纸牌上白纸黑字的明列了价格。 油条一毛一根、里脊肉四毛一份、鸡蛋三毛一个。 原味五毛一份,包含一个鸡蛋和油炸撒子,外加蔬菜若干。 “给我来一份原味的,加根油条。”男子类似自言自语地说道:“天天吃包子可把我腻死了,终于可以换口味了。” 包子店老板站在包子店门口,往路口瞅。 煎饼摊一出现,他便已经注意到了。 现在看到原本属于自己的客户被抢走,脸都黑了。 第一次出来摆摊的朱思有些手忙脚乱,连忙抹面摊饼。 沈嘉敏笑着问道:“香菜、葱末、豆花都要吗?辣酱要不要?” 男子一愣,伸头瞅了瞅摆在桌面上的配料,目光放在红彤彤的辣油上,说道:“不加香菜。辣的话少加一点。” 朱思撒上葱末加上豆花油条,对半折后抹上酱,加上油炸撒子,裹起来后从中间切成两半拿起。 一边的沈嘉敏连忙撑开白色透明小塑料袋装好递给男子,同时接过他手里的一元钱找零。 即使饼还有些烫,男子结果后依旧迫不及待地尝了尝。 脆脆的,有咸味有辣味,还不错。 “挺脆的。”男子说完便转身往写字楼走去。 听到男子的评价,朱思心中松了一口气。 至此第一单生意完成。 一切都和在家里预演的一样,说明计划可行,沈嘉敏也松了口气。 男子刚走不久,就来了三个女生。 朱思的手速不快,幸好还有沈嘉敏在一旁帮助,如此一个早晨下来,朱思也感觉到疲惫了。 虽然疲惫,但是朱思满心的喜悦。 她想过生意差,无人问津的场面,或许日后会慢慢好起来,但是从不敢想第一天就忙到不得闲的情形。 沈嘉敏也没想到,但是她转念一想来买早餐的,不少都是年轻人。 现在是最寒冷的时候,年轻的上班族要早起上班,睡懒觉起的迟些,买早餐也是正常。 眼看等了好一会也没有人过来了,朱思还要等下去。 沈嘉敏劝道:“我们是来卖早餐的,现在估计都快10点了,再等下去,人家就吃午餐了。” “好吧。”朱思听了进去,这才收拾东西回家。 回家的时候,换成沈嘉敏骑三轮车,朱思骑自行车。 二十分钟后,三轮车停放在红星家属楼楼下,朱思委托楼下开小杂货店的宋四嫂照看一下。 将所有的钱倒在桌子上,沈嘉敏开始点钱。 减去一开始准备找零用的10块钱零钱,剩下的金额合计四十五元七角。 一张原味煎饼的成本价大约是二毛五,其中鸡蛋就占据了一毛五,油炸撒子、蔬菜什么的加起来也没到1毛。 这么算下来,其中至少20块都是纯利润。 朱思不识字,只会简单的计算,听到这个结果惊呆了。 “那岂不是说一个月下来,至少。。。” “至少600块。”沈嘉敏唇梢含笑替她算了出来。 听到一个月能赚600块,朱思笑得合不拢嘴。 不过再有十来天就过年了,过年后她就要开学,可没有机会再跟着朱思一起出摊了。 想起朱思那糟糕的算术,沈嘉敏说道:“妈,以后我上学了,肯定没时间跟你一起出摊,我从现在开始教你识字吧。” 想起自己不识字的事,朱思就忍不住和女儿抱怨起来,“都怪你姥姥,情愿让你大姨读完高中,也不愿让我识点字。” 朱思兄弟姐妹六人,就她和老三没有上过学。如果其他人用功读书就算了,偏偏不爱读书,她却是想读却读不了。 沈嘉敏静静听着并不说话。 她的父母都是家中次子,兄弟姐妹众多,夹在中间属于爹不疼姥不爱的角色。 可是偏偏两人都是老实本分的性子,即使嘴上抱怨父母对自己不公平,可是下次老人有事找他们的时候,依旧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唯恐委屈了老人。 这种言行不一的举动,沈嘉敏对此也很无力啊。 “从小到大都是我干活,没休息过一次。好不容易攒点钱也被你大姨偷去花了,最后你姥姥不说你大姨,反倒还怪我藏得不够隐秘。等我年纪到了可以结婚后,就催着媒人把我嫁出去,唯恐我多吃一碗饭。” 说到这里,朱思已然潸然泪下。 朱思从小到大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因此养成了她吃苦耐劳、勤劳乐观的性子。 沈阳更惨,新婚的那年朱思怀孕想吃点肉,他买了一块钱的猪肉,被沈嘉敏的爷爷用扁担狠狠打了两大棍子,疼的他眼泪哗哗的流。 最后那块猪肉夫妻两人谁也没吃到,被沈阳的哥哥提回家吃了。 这件事朱思曾经和沈嘉敏说过几次,因为剧情凄惨,沈嘉敏铭记在心。 朱思继续说道:“曾经村里有人来扫盲,我就听了一天,就被你姥姥揪回了家,不让听。因为家里没有人干活了。” “后来嫁人了,生了你,大家都嫌弃你是丫头,你大伯娘还让我把你扔了。你五岁那年,你堂兄弟们都读书,就你不读,你站在大门口哇哇哭了一整天,死活闹着读书,你爷爷就是不让你上学。” “你不知道,你在外面哭,你爸在里面哭。心疼你呢。”朱思眼睛里满是泪水,说到这事却笑了起来。 沈嘉敏微微一怔,问道:“我怎么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等你哭累了,不闹腾了,你爸早就抹干眼泪,发狠要把咱们娘俩也接到城里了。” “你怪我天生劳碌命,赶着上门帮人家干活,却不知道我们以前过得什么日子。”朱思音调低低地叹了一句。 沈阳早些年得了一个机遇进城做了工人,但是工资一直得上交给老家的父母,手里没有一分钱。 明知妻女受了委屈,也没胆子和家里撕破脸皮。 后来好不容易分配到一套小房子,老家的父母却要他让出来给大哥一家。 一家人拿着他的工资吃饱喝足还嫌不够! 看着饥寒交迫的妻女,难道他一家子要一辈子都这样过呐? 沈阳造反了。 他不顾老家父母兄弟的阻拦,要把妻女接到了城里,为此还挨了打,差点住院。 至此,沈阳和兄弟们撕破脸皮。 老父母他会继续养,至于别人他管不着。 被接到城里后,沈嘉敏可以吃饱饭穿暖衣了,能上学了,开心的不行。 至于老家的叔伯,原本还想硬气地威胁沈阳,可惜没有沈阳的工资,他们的生活质量直线下降,顿时萎了。 藏私最多的沈大伯一家过得最好,便留下可以拿到补助的老母亲,把兄弟们踢出去过了。 上辈子沈阳去世的时候,沈嘉敏的奶奶还在世,葬礼上沈嘉敏看到她气色还不错。 可惜沈阳去世后,没了他的供养,大伯一家便把沈奶奶扫地出门,让她到其他兄弟家过。 其他兄弟们的老婆想起她一直以来的种种偏心眼的行为,哪里会恭敬她,不奚落她就不错了。 儿子们只管她吃喝,哪里管她心里有什么不开心的想法。 不过一年,沈嘉敏的奶奶便去世了。 沈嘉敏这边出神,那边朱思已经说道:“大家都说让女孩子读书也是替别人家读的,我是吃过不识字的苦头的,所以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做,我和你爸都坚持让你读书。” “读书是为自己读的,以后过的是好是坏,也是你自己承受。我和你爸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所以你一定要好好读书,不求你光宗耀祖,只要以后不用下地吃苦,坐在办公室里上班就行了。” 听着母亲的谆谆教诲,沈嘉敏用力的点了点头,墨黑的眼眸中仿佛有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