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站人声鼎沸嘈杂拥挤。
隐隐约约听到喊声,裴曼宁立即转头寻着声音看过去,车窗外都是人挥手和车上的人告别,一张张陌生的人脸从眼前一晃而过。
车速越来越快裴曼宁努力往车外张望可惜已经看不清人脸了。
&ldqu;小宁!&rdqu;宁砚拨开面前的人群,往前面走。
他这几天一只待在沪上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找人。
找了许久最后还是一无所获他干脆直接到火车站守株待兔。
没想到真的找到了人,那张脸,他不会认错。
刚刚那个车厢……小宁应该是去了南京。
……
火车开了一会儿工作人员就来检查车票和介绍信了。
&ldqu;靠窗的那位女同志,麻烦看一下你的介绍信和火车票,同志同志?&rdqu;
裴曼宁回过神来&ldqu;好的。&rdqu;
走道上还站着许多人,她坐在靠窗的位置,靠在里面,旁边的两个人就帮忙把东西传到工作人员手上,检查完了又帮忙传回来。
裴曼宁心不在焉地将东西放好,怀疑刚刚是幻听了。
&ldqu;同志你也是去南京吗?&rdqu;工作人员走了没多久坐在她对面的人搭话。
裴曼宁抬起头来,见是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说话夹杂着一点方言,看起来有点清秀腼腆。
她看了少年一眼,男生的脸颊腾地红起来他旁边还坐着两个同样十七八岁的同伴,用胳膊撞撞他,几双眼睛闪躲地打量一眼裴曼宁,害羞地低下头,催促道&ldqu;快问啊,咱们可都指望你了。&rdqu;
少年抓耳挠腮,&ldqu;同志,我想问问,到了南京之后,去柳荫胡同那一片,要坐哪路公交最近?&rdqu;
裴曼宁还真知道这个,因为柳荫胡同里燕子胡同很近&ldqu;坐三路公交车,到长青路东段下车。&rdqu;
&ldqu;谢谢,谢谢。&rdqu;少年连声道谢。
因为之前的那道声音,裴曼宁完全提不起谈话的精神,加上她也不习惯和火车上的陌生人聊天,索性就闭着眼睛假寐。
对面的人见她这样,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抿了一下嘴,
脸上的红潮渐渐退去。
几个少年谈话的时候把声音放低了一些。
裴曼宁靠着窗户假寐,还是从几人的对话中得出不少信息。
他们是去年高中毕业的,因为南京出版界的劳动力奇缺,要招收两百多个学徒,过了招考,又去&ldqu;五七干校&rdqu;集训半年后,就在今年三月分配了工作。
这几人被分到了南京某个出版社,木版雕刻书部门和插图绘画部门。
……
哐当哐当摇晃着的火车,一直行驶了差不多七个小时才到达火车站,正好是下午五点。
她在车站找了半个多小时,好不容易找到举着一块纸板的胥家大姐,把胥姨托她带的的确良布料交给她,才坐着公交回家。
十多天过去,种下去的花草已经长大了许多,整个小院子变得生机勃勃。
尤其是刺藤花又长高一截,长长的藤蔓贴着墙绵延成一片。
裴曼宁又浇了一点须弥界的水。
徐嫂子知道她回来了,第一个跑来看她,顺便拉着她问沪上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裴曼宁就把这段时间见过的地方,都说了一遍。
比如,沪上的邮政总局大楼,拥有号称&ldqu;远东第一大厅&rdqu;的邮政营业厅,比如,沪上的外滩,里面五十多幢风格迥异的古典复兴大楼,号称万国建筑博览群,比如,沪上也很窄小的弄堂,住的地方也很紧张。
徐嫂子听得津津有味。
&ldqu;对了,徐嫂子,这是给你带的雪花膏。&rdqu;裴曼宁从行李里将东西拿出来,徐嫂子照顾了她这么久,想着好好感激一下。
&ldqu;哎哟,给我送什么雪花膏啊?这些你们小姑娘用的东西,老贵了,一盒都要好几块呢,有钱也不能这么糟蹋啊。&rdqu;
&ldqu;买都买了。&rdqu;
劝说了好半天,徐嫂子勉强才收下了,觉得过意不去,顺便帮她打扫了一下院子。
&ldqu;对了,裴家妹子,我外甥女儿不是在供销社上班吗?这段时间单位上有一批瑕疵布要处理,布料都挺好的,就是染色不均匀,不要票,而且还便宜,好多人抢着要呢,我外甥女儿刻意给我留了一些,想着问你
要不要?&rdqu;
裴曼宁点头,正好现在已经开春了,她要做点春秋天的衣服&ldqu;您知道都有些什么布料吗?&rdqu;
&ldqu;毛料的,纯棉的,灯芯绒的,还有咔叽布,哦,还有一些毛线呢?你会打毛线吧?不会的话,到时候嫂子教你。&rdqu;
&ldqu;好啊,那就拜托嫂子了。&rdq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