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急匆匆地赶回医院，正想找医生把手术费交了，一摸兜里，才发现兜里总共有八十块钱，多了三十块钱。

……

裴曼宁将怀表用一根红绳子串起来，放在了须弥界里，这只手表也比较华贵，不太适合露在外面。

有了怀表，她去哪里都方便了很多，不用担心去得早了或者晚了。

接下来几天，她除了在出版社，就是在沪上各大有名的地点转悠。

脸上抹了一点褐黄色的珠粉，围着围巾，打扮得普普通通，也不能太土气，都说先敬罗衣后敬人，穿得太差让人看轻了，也没有什么好处。

吴淞路近天潼路这一段，靠近三角地菜场，周围全是密集的红房子，巷子一条街一条，就发现好些人提着东西，走路的时候瞄来瞄去，对上眼，就不约而同地往弄堂里走。

&ldqu;姐姐，要东西不？&rdqu;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经过裴曼宁的身边，悄悄地问，还掀起篮子上面的土布。

裴曼宁&ldqu;……&rdqu;

一个两个都这样问，难道她额头上写着&ldqu;有钱&rdqu;两个字？

但她还是忍不住往小男孩的篮子里瞄，里面是一篮子土鸡蛋，约莫二十来个。

小男孩说完，就提着篮子，头也不回地往弄堂里走。

她现在不缺鸡蛋，可还是若无其事地跟着往弄堂里走，一直走到墙角根处。

&ldqu;你这么不怕别人欺负你？&rdqu;确定没

人跟踪，裴曼宁问小男孩。

小男孩咧嘴，缺了一颗门牙&ldqu;不怕，我哥哥说，大家看我年纪小就讨生活，怪可怜的，会照顾我一点，你看，你就跟着我过来了。&rdqu;

裴曼宁顿时无言。

&ldqu;那你要是被人抓了怎么办？&rdqu;

&ldqu;不会的，我哥哥有认识的人，会提前给我们打招呼，到时候我们就到处跑，抓不住的。&rdqu;

裴曼宁&ldqu;……&rdqu;这么好套话，她都不忍心问下去了。

&ldqu;骗你的啦！这你也信？&rdqu;他扭头往那边喊一声，&ldqu;哥哥过来！&rdqu;

刚喊完，一个瘦小的男人就从拐角处走过来，鬼鬼祟祟地四下张望，然后才道&ldqu;小妹儿，你要鸡蛋？一毛一个，不还价。&rdqu;

供销社的鸡蛋五六毛一斤，差不多五分钱一个，但要鸡蛋票，他这个不要票，价钱就是供销社的两倍，都算是比较良心了，像是细粮这些东西，翻个三倍都不算多。

裴曼宁一看，她说怎么会有人敢让小孩子出来做这些事？原来还有人在幕后指挥&ldqu;我不要鸡蛋，有没有细粮？&rdqu;

&ldqu;你要哪种？杂粮磨的面，连壳儿一起磨的那种，两毛五一斤，精白面贵一点，八毛，你也别嫌贵，这东西难弄，风险又大。&rdqu;

他也是有路子才弄到的，看她是外地口音，也就只多抬了一毛而已。

&ldqu;那你收白面吗？&rdqu;裴曼宁将口袋露出一个角&ldqu;这样的。&rdqu;

那人脸色就不好看了&ldqu;小妹儿，你这就不厚道了啊，合着你不买东西，是套我话啊？&rdqu;

刚要带着东西走人，但是香味扑鼻，一看细腻干净的面粉，很白但也没有白得耀眼，看不到一点杂质，没有加过增白剂的面粉。

伸手一捻，放在嘴里一尝，眼睛大亮&ldqu;收，五毛一斤，你有多少我要多少。&rdqu;

裴曼宁提着口袋走人。

&ldqu;唉唉唉，别走了啊，姐，大姐，我们好商量，六毛，六毛怎么样？&rdqu;那人连忙开口，这么香这么好吃的面粉，可比供销社的一等粉还好吃，拿去各个家属大院和大厂，卖个毛也有人要。

见裴曼宁不为所动，他心里打鼓&ldqu;七毛，不能再多了，您总

得给我点汤喝吧？&rdqu;

&ldqu;八毛。&rdqu;

&ldqu;小妹儿，不是，姐，你这卖的和我一样贵了，我这一点赚头都没有了，还要承担风险，就七毛吧？&rdqu;

最后讲来讲去，男人一咬牙，还是妥协了。

&ldqu;行，八毛就八毛！&rdqu;

裴曼宁卖出去十斤面粉，赚了八块钱，但她也不敢卖太多，毕竟还不是很相信这个人。

下午六点左右，她就准备坐公交往回走，一路上都在想接下来怎么做。

如法炮制的话，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今天她也是仗着有须弥界和毒针，才这么大胆，多来几次也不知道会碰到什么人？

好在，她现在远离的韩景沉的视线，不用担心自己时时刻刻被盯着。

裴曼宁正想着，刚走到公交车站台附近，就看见一道高大挺拔的人影，像棵松柏一样立在那里，手插在裤兜里，似乎正在等什么人。

不时有经过的女同志红着脸回头看。

裴曼宁脑子一懵，嗡嗡的，瞬间从脑海里冒出一个词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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