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常年习武,掌心生了层茧,所过之处撩起一簇火苗,又酥又痒。
宁栀知道他突然示好意味着什么,深吸一口气,用力推开裴行舟,“请公子自重!”
又道:“公子请回罢,花楼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况且我身上还病着。”
听到逐客令,裴行舟却没有要走的意思,随手拉来一把玫瑰椅坐下,“见了三面,难道你就不好奇我的身份?”
他今日好生奇怪,宁栀说:“奴不好奇,明月楼有规矩,不能随意打听恩客的身份。”
“也对。”裴行舟轻笑,“在你眼里,我现在是恩客。”
任务临近尾声,也该早点为她赎身,免得她成日在这虎狼窝里担惊受怕,折腾自个儿。
裴行舟没有久坐,起身出门,吩咐顾妈妈,“去写一封赎身书。”
听他的意思,是要给宁栀赎身,顾妈妈大喜过望,忙请裴行舟下楼进雅厢落座。
凌香阁内,宁栀面上血色尽失,几乎将朱唇咬出血来。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强撑着下床穿好绣鞋,跌跌撞撞往外走去。
花楼里正热闹,莞娘不知被顾妈妈差遣去了哪里,宁栀强撑着虚乏无力的身子,一步步走到雅厢外。
没有声音传出,但可以确定裴行舟就在里头。
宁栀下定决心,推门而入。
这时顾妈妈已经写好赎身书,将她的卖身契一同交给裴行舟过目,而他一如既往容色清冷,看不出什么情绪。
觑见她进来,顾妈妈热络地道:“阿栀,快陪裴公子坐会儿。”
说着,伸手去拽宁栀,宁栀岿然不动。
顾妈妈惊诧:“这是怎么了?公子帮你赎了身,还说要纳你进门,看看淮州谁能有你这么好的福气!”
听见这句话,宁栀瞳孔紧缩,她会和前世一样随他北上,在侯府受尽欺辱,最后凄惨死去……
“妈妈,我不要同他走。”她拉着顾妈妈的衣袖,“我会还您钱,我敢保证一定。”
“说什么胡话呢!”眼看到手的金子就要飞了,顾妈妈恼怒道,“我让人帮你收拾行李,待会儿就跟着公子离开。”
“我不走。”
见她不肯松手,顾妈妈狠心,重重推了一把。宁栀脚下趔趄,连退数步后摔坐在地。
掌心破了皮,火辣辣地疼,她忍痛收回手,眼前是那双熟悉的暗银线云纹乌皮长靴,宁栀抬头,裴行舟亦在打量她。
他掐着那精致小巧的下颔,迫使她直视自己。
既然不愿跟他走,孙家又没有过来寻仇,那她为何要装病?又或者,她是在担心其他什么?
“我帮你赎身,自然会给你名分。”裴行舟肃声道。
宁栀移开视线,泪盈于睫,“奴婢与公子云泥之别,不敢痴心妄想攀附。”
“很好。”裴行舟挑了挑唇角,眼底寒意更深,“阿九,带上她一起。”
关九郎硬着头皮上前搀扶她,好言相劝:“宁娘子,请随我们走罢。”
宁栀伏在地砖上,整个人被恐惧和害怕吞没,无助地顾视四周,顾妈妈一心想把她出手,季十一和关九郎都是裴行舟的心腹,没有一个人会帮她逃离这里。
忽然,她将视线落在那张赎身书上,心底一个声音怂恿道,毁了这纸文书,就不用和裴行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