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33章 古青史(1 / 2)一群人的武林首页

西海毒王冷漠孤僻,昔年待人严峻,此刻年纪已老,即便少性不收,也该当会有些宽容大度的脾气。众人一再奇怪,关居钰、杨诣穹、段煦龙等年轻少年合力击败曹武怜世,逼其解散魔教,如此大功,非但不赏,反而微微偏袒联贤教,旁人以大义伦理劝导,他终于不再抗辩,可在这时,却光明直言,叫杨诣穹、关居钰离开术堂山,当真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段煦龙不明原因,适才与杨、关联斗曹武怜世,此刻已和他们共心,以为袁丸麒指的是己方一行,当下脸色一白,道:“也罢,毒王先生,我们离开就是。”说着拾起阅狼剑,插回入鞘,伸手一挥,准备带人离去。袁丸麒阻道:“段少侠,可能没听清我说的话,我要他们两个走,和你无关。恤心宫肯来术堂山,袁某荣幸之至,焉愿赶你们走?”言语间,指了杨、关一下。段煦龙刚移动几步,听见此言,便即站住。

杨诣穹见袁丸麒身后的武服愁,脸现歉然、惭愧之色,时不时又朝自己二人看一下,隐隐猜到原因,现下毒王直言驱赶,突然之间,只觉十分尴尬羞耻。

袁丸麒眼光如狮,行至杨、关面前,伸出瘦骨棱棱的手掌,说道:“来,还来吧。”杨诣穹满脸通红,咬了咬牙,从兜里取出了红布包裹的乱名丹,交在袁丸麒手上,抱拳道:“对不起。”关居钰此刻才知原因,暗道:“完了,我和诣穹去修罗海的事,被袁前辈知道了。”料想袁前辈老练聪慧,又或是武服愁言语漏风,从而得知外人擅闯术堂山规定的门派禁地。袁丸麒先前说,西海毒门下,有人胆敢擅自过去修罗海,定杀不赦,本门尚且这般严格,何况外人?必然对付得更惨不堪言。倘若不因为打败了曹武怜世,除去武林大害,立了大功,毒王现下讲话不客气,向自己与诣穹动手了也说不定。

袁丸麒道:“服愁、克忧是我从小养大的孩子,他俩说话间打什么机关,袁某怎会不知?只是我相信你两个是少年英侠,不屑违背偷摸原则,该对服愁之言置而不理才对,哪知却与我设想相反。”杨诣穹肃然道:“前辈责训得对,我跟钰兄因急于为曲叶琦治疗失忆病,是以鲁莽激动,不论听说何法,总想去试一试,事先没考虑到原则和后果。抱歉,抱歉。”关居钰道:“现下我们将乱名丹归还,且诚挚道歉,请别再怪罪。”

袁丸麒道:“还丹认错,倒也罢了,袁丸麒也并非吝啬小气之人,乱名丹不过一区区身外物,施舍于人,又有何妨?只是,你们切切实实,去了修罗海。那里是袁某与师姐的恩师的墓场坟地,恩师生前斥世,命我跟师姐待他逝去后,不准踏足那里一步,否则便是对他老人家不敬。”顿了顿,续道:“那乱名丹,本是多年以前,一位赫赫有名的江湖术士,炼制出来的一颗灵方仙丹,食之益处无穷。三十多年前,恩师尚还健在时,听其丹名,恨不能为之一见,终生遗憾,袁某归隐术堂山前,因系福源,偶得此丹,十六年前将之弃于修罗海下,以慰恩师在天之灵。”

杨诣穹、关居钰心想:“原来乱名丹有这些故事。”

袁丸麒面容如霜,说道:“仅那一次,我也深知有罪,但想自己一死,毒门衰微,罪孽反会更深,于是回了术堂,以毛发代替首级,毒断所有头发,示为惩戒。”说到这里,众人大为骇异,惊呼出声。袁丸麒微笑道:“如若不信,列位请看。”一边说,一边伸手缓缓拨开自己头发,让众观看。众人见他头皮发根处黑一块,紫一块,时隔多年,仍烙印痕迹明显,皆深深想象到当年袁丸麒施展毒术手法,自惩自罚的痛苦,情不自禁脸现惨然之色,打了个寒颤。

袁丸麒看向杨、关,道:“若非如此,乱名丹取来为小女孩服食,未尝不可,然修罗海之境,神圣如灵,实不允一人涉足,西海毒门暂时虽为未成立的武林散派,却也容不得旁人擅闯敝下秘地,亵渎当代先人之坟。”语气越说越严峻。关居钰想说轮回子其实一直还活着,昨夜刚刚去世,但这件事委实太大,不敢说出口。

袁丸麒褐袖一挥,道:“事已至此,多言无益,两位少侠暂且离去吧,二位神功盖世,今后愿意扶持术堂派门人的话,袁某依然当你俩是好朋友,再要去修罗海一次,那么我派将与阁下二人仇深似海,不共戴天!”

众人被袁丸麒的严峻语气震慑,无不栗栗,同时又想:“这‘修罗海’,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何在西海毒王的心中有这么大地位?”听毒王言语间有提到他的恩师,定与这位先辈有关,然而太过神秘,难以猜测前后,仍不明关键。

袁丸麒喝道:“还不走?”

杨诣穹、关居钰互看一眼,躬身道:“好,我们走。”

曲叶琦满脸迷懵之色,被关居钰托着右臂,和杨诣穹一起向廊口外走去。群雄见状,便也让出道来,一片寂静,人人不出一声。袁丸麒道:“小女孩不想留下吗?”关居钰回头道:“什么?”袁丸麒道:“袁某嫌厌的是你俩,但之前曾答应为她疗病,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未去修罗海,事情与她无关。”关居钰正要说话,杨诣穹向他使个眼色,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我们三人本是一起到此,她不识旁人,该当同至同往,乱名丹已还,前辈既已对我等心生间隙,多留术堂,终究不便,告辞。”杨、关、曲三人,离步而去。

众人叹了口气,心想:“毒王这事做的多少有点绝。”自然有人窃窃私语,对此事低声议论。

袁丸麒置若罔闻,朗声道:“诸位,晚餐已过,请各回寝室吧,三天后的中午,术堂大典隆重举行。”群雄应了一声,人潮人海,陆陆续续,退出东部廊道。

段煦龙遥望杨诣穹、关居钰,以及曲叶琦离去的背影,不多时,身影已不可见,叹了口气,向苗芸悦看去。苗芸悦与他对视,待要说话,袁丸麒已走近过来,微笑道:“老朽隐居术堂,素闻恤心宫、娥峰圣母的大名,今日她老人家宫下阁部高弟前来,倍感荣宠。”段煦龙回礼道:“不敢,不敢。其实恤心宫今日造访,一来为毒王先生开派捧场,二来听说联贤教居心叵测地过来,防止事情有变,三来在下想探望兄弟,从而西来。”

袁丸麒道:“敢问你兄弟是哪位?”段煦龙微笑着向袁克忧一指。袁丸麒沉吟道:“克忧是遗弃的孤孩,段少侠也……”段煦龙点头道:“对的,我和他是同父同母的孤孩。”念及身世,心中甚是伤感。袁丸麒“嗯”了一声,道:“不想竟还有这缘分……段少侠,你的剑法,悍勇精妙,少有人敌,袁某也曾听闻。贵宫肯来敝堡,定然热诚款待,克忧,给你兄弟引导一下。服愁暂先别忙,给我过来。”武服愁依言,随他而去,听师父语气,多半要为唆使杨、关前去修罗海之事,加以责备。

段煦龙笑道:“嘿,哥哥。”袁克忧哈哈一笑,道:“弟弟。”二人互相拥抱了一下。袁克忧道:“好啊,你出息了不少,恤心宫相助武当派的事,我已听说。”段煦龙微笑道:“那不算什么。”蓝媚琪靠近过来,双手叉腰,嚷道:“喂,冷夜娘使,没忘记姑奶奶吧?”袁克忧听惯了她这娇傲语气,也不以为忤,道:“没忘啊,不管怎样,先谢谢蓝阁主愿来术堂捧场。”蓝媚琪伸了伸舌头,道:“反正不是为了你,咱们是为了你师父而已。”

袁克忧转而看向苗芸悦,问弟弟道:“你老婆么?”段煦龙脸上一红,苦笑道:“别说得这么直接,暂还不是。”袁克忧似笑非笑地道:“臭小子,这般搞,你倒快活,我却是换弟妹了。”段煦龙没有言语,表情黯淡,心中一阵惆然。

袁克忧向苗芸悦道:“寒水阁主,你好。”苗芸悦微微一笑,道:“阁下好。”袁克忧叹了口气,道:“当初干的事多少不妥,之江瓯市犯了许多杀孽,现在想起,常自忏悔,听说苗阁主曾路过之江一带,本欲杀我,却为人所劝,是否?”苗芸悦道:“是,仙山佛丐狄老人劝下了我,于是我没再管你,后来在钱塘认识了你弟弟,带他回了宫里。”段煦龙哼了一声,道:“狄老前辈,被澹台无冢杀死了。”袁克忧道:“弟弟,仙山佛丐对你有恩,很想找到他算账吧?”段煦龙道:“当然。”袁克忧道:“那正好,但也要小心。”段煦龙微一思索,道:“怎么,那家伙也会来吗?”袁克忧皱了皱眉,道:“对,澹台无冢已寄过信,告诉我们师徒,他说会来。”

澹台无冢现今在武林间大名鼎鼎,由于四处灭帮屠派,武功极高,手段残忍,大家除了叫他名字外,还送了他一个叫“弑王”的外号。澹台无冢为人十分恐怖,多方有仇,却偏偏无一人敢光明正大地言明,要向他挑战,若无道行,消息传到他耳中,不出半月,其门派定被杀得鸡犬不留,惨不忍睹。撇他本人不说,光是他七个儿子的武功,在江湖上也算难寻敌手,无恶不作,怙恶不悛,武林当真对“弑王”一家敢怒不敢言。

此刻段煦龙兄弟俩提到澹台无冢,代无悔、黄寇、李鸢桐等阁主部主皆神情严肃,凑了过来。

段煦龙喜道:“澹台无冢会来,那好极了,正好跟他算算旧账。”蓝媚琪道:“黄姐姐,你曾被澹台崽子们擒过,他们的本事如何?”黄寇哼道:“他们的本事乱七八糟,一塌糊涂。”段煦龙手一举,道:“黄师姐,那日少林寺大战,我已听人说了,澹台七子武艺各有千秋,并且每人所使的武器煞是怪异,你爷爷,还有杨诣穹、关居钰那两位兄弟联手,虽最终打败,但终究不是几个回合便拿下的,所以咱们不能贸然轻视。”黄寇道:“那时我尚不知深浅手段,崽子们又突施暗招,一时大意,下次再说受害,决计不会。”段煦龙知黄寇内心好胜,唯诺笑道:“好,师姐愿听就行。”

代无悔道:“澹台无冢曾去过恤心宫一回,此人野心勃勃,妄图称霸武林,他寄信言明过来,不知有何意思?”袁克忧道:“他只说会来参加大典,意思尚未明确,不像心怀恶意。”段煦龙道:“他要是不闹事,碍着你师父的面子,咱们不会当众跟他较量,但私下,我必须找他谈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