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父听着高长安义愤填膺的控诉,无力地抬头看向他,长叹一声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你说当时是盛扬故意引诱你说那些话,即便我和你妈愿意相信,但是这也都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并算不是什么有力的证据。”
“且无论起因是什么,你该说不该说的也都说了,还被人传扬开来,这都是既定事实,根本对解决眼下的问题毫无助益。”
高长安焦急地反驳道“我们可以去找卢明他们,只要他们愿意出面作证,证明是盛扬的有意安排,至少我们还有一争之力不是吗,总不能就这么认了吧。”
高父却是无奈摇头,“你想得太简单了,就算卢明他们现在能够想明白前因后果,愿意站出来说明是盛扬把他们引过去的,眼下也毫无意义,毕竟和你一样,那些话的确是他们散播出去的,按照你说的当日情境,盛扬甚至曾出言阻拦,这就无论如何也怪不到人家头。”
“更何况眼下盛家是打定了主意要追究,这种情况下,他们即便愿意出面指认,说不得也会被盛家说成是迫于赔偿压力,想要帮公司雇员推脱责任,一个弄不好,连他们这些家怕是都要被拖下水,他们家中的长辈都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其中利害。”
“所以这次的事无论是不是盛家有意设计,眼下看来都是你的凭空臆测罢了,虽说盛家今日这么大张旗鼓地动作,或许能让有些人明白他家心怀恶意,也是为时已晚,根本毫无意义。”
“如今只希望公司能够因为这次事牵扯的雇员人数众多,为了怕日后事情闹得太大,不好收场,甚至影响公司在冻河城的经营,从而愿意出面为所有参与投资的雇员说说话,不至于让所有人都血本无归,便已经是我能想到最好的结果了。”
高父的话令高长安愈发觉得不安起来,他隐隐觉得,这次盛家搞出的事情,恐怕不仅不会如高父所料那般,能轻易应付过去,说不定还会生出更多波澜。
而随后事情的发展,果然朝着更为复杂的方向一去不回了。
这个休息日注定不会平静,乍然获悉自家因为传播不实流言,而被盛氏医疗直接告了法庭的三十个投资代表,根本来不及细思其中利害,慌乱下,便将所有人投资的钱都可能要打水漂的这个消息,迅速向外扩散开来。
几乎一夜之间,所有关注此事的人便得知了这个晴天霹雳,一时间但凡知晓了投资出了问题的人们,都感到了冻河城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气氛,那些得知自家即将血本无归的投资者们,更是开始焦灼躁动起来。
而原本以为和盛氏医疗的合作,可以成为自己履历中漂亮一笔,甚至直接参与其中的管理层们,也都坐不住了,持续关注此事的他们,早在第一时间便收到了消息。
休息日刚过,一大早,包括高父高母在内的,一众于此事牵扯颇深的主要负责人,都被管理层叫去谈话,事涉铁路公司绝大部分雇员的共同利益,此时的高父高母也不再顾忌,究竟会不会有人相信,毫不隐瞒地,当场便将高长安的一些猜测和推断公之于众。
毕竟高父高母清楚地知道,眼下若是不能将过错推到盛家的头,最后倒霉的只会是所有投资的铁路雇员,而自家更是会沦为罪魁祸首,为今之计也只有说服所有人,有志一同地寻找盛家可能露出的马脚,由铁路公司强势出面,才能不处于被动地位,毕竟谁也不想任人宰割。
而得知了前因后果的一众管理层,也对即将面临的动荡颇感头痛,毕竟那几千万明面似乎只是一部分铁路雇员的私人出资,但是明白人都清楚,其中涉及的钱款,绝非是各家自己的积蓄,若是要深究这些钱的来源,说不得会将这场因着投资纠纷引发的混乱,扩散至全城的范围,让更多的人卷入这个旋涡。
见多识广的管理层们,此时已经隐隐察觉到,这次面临困境的恐怕不仅仅是铁路公司,说不定整个冻河城都要因此陷入震荡,到时候一旦因此发生什么难以控制的骚乱事件,便是城主,怕是也要十分为难了。
好在眼下高父高母提出的高长安对盛家的诸多怀疑,倒是给他们打开了一个新思路,此事若想要和平解决,自然最好是通过协商,而盛家作为外来户,在冻河城毫无根基,略微施压,未尝不能让盛家吃下这个哑巴亏。
盛家如今要面对的是掌控着出城唯一途径的铁路公司,和掌管冻河城一切的城主府,若盛家想要平安无事地离开,只能选择暂且大事化小,至少不会在冻河城内随意胡来。
虽说无论是管理层还是高父心里都清楚,如此泼盛家脏水实属下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们不是不明白,若无实证,反倒是会坐实了高家和铁路公司损害盛氏医疗声誉的罪名,但眼下的局面让他们无力再顾忌更多,毕竟这是目前唯一的解决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