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这牌子是你师父给你的?”帝九拿起黑木牌端详起来。 “嗯。” “你师父是谁?” “不知道。” “……” 林景砚无奈摊手:“我真的连名字都不知道。不过,她好像知道我会酿酒了,会不会也知道你在这了?” 帝九瞥了她一眼:“担心好你自己,别管我的事。” “哦。” “她告诉你怎么用?”帝九拿着黑木牌在她眼前晃了晃。 “就……挂在墙上,”林景砚一边说,一边找了枚钉子按在墙上,然后把木牌挂了上去,“然后照着它一面的花纹,像这样,画一遍,哎?” 她的话音刚落,木牌中间陡然出现一个吸力极强的黑洞,林景砚想也没想就一把拽住了帝九的胳膊,也不管他是不是要拒绝,两个人一起进入了黑洞里。 …… 黑洞的另一头,还是一片黑乎乎。 林景砚拽着帝九的胳膊一直没撒手。 “你是故意的吧。”帝九的声音。 林景砚吐了吐舌头,她自己不敢来,既然帝九送上门来,她也就不客气地拉他来做一次保镖。 林景砚吹燃了一只火折子,往周围照了照,能看到的地方还是有限。 她正愁呢,早知道准备个火把什么的也好了,周围忽然亮起来了。 萤火虫一般的光点密密麻麻地附着到洞壁上,整个山洞都被照亮了。 林景砚回头看看帝九,他倒是一点没觉得什么,看也没看她,全神贯注只盯着眼前的一大片湖水。 湖水…… 林景砚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听说你会酿酒,这个地方,你兴许会喜欢。”师父当时是这么说的。 师父原来没骗她,这里真的有一片水源。 “剑池,”帝九的脸上是深深的忌惮,“天衍禁地。” “呃……”林景砚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师父竟然有天衍禁地的钥匙,还随随便便把钥匙给她了?她还随随便便带了个魔教少主来?? 好吧,她也是魔教卧底,她没立场说帝九。 “你拜了一个好师父。”帝九忽然说道。 “嗯?”林景砚不解。 “自己悟吧。”说完,他也不理她了,找了一个靠边的位置自己打坐修炼。 林景砚有一点懵,虽然她已经习惯这个时代的人说话说一半的个性,可理解他们的意思,还需要一个过程。 她想了想,还是趴到湖边近看这所谓的剑池。 湖水很清澈,但是也很深,看不见底。 她想捞起一些看看,可指尖刚一接触湖面就感到一下刺痛,中指指尖被削去了一块,大滴的血液落入湖里,接着湖水翻涌搅动起来,连山洞也有些不稳,剧烈地晃动起来。 林景砚也顾不上查看伤口,连滚带爬地向帝九跑过去,可刚走到一半,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打坐修炼的帝九,连眼睛都没睁开过。 林景砚撇了撇嘴,心道还好没让他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不然肯定又要嫌弃她。 手指还在流血。 这湖水这么凶,怎么可能拿来酿酒?师父她是疯了吗?林景砚一边包扎伤口,一边腹诽道。 就在这一筹莫展之际,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丹田内滚了一下。 她连忙查看了一番,丹田内原本代表风属和木属的两色灵液旁边,多了一粒极淡的白色小珠子,它每滚一下,两色灵液就少一些,眼看没几次,她攒了两年的灵液就要被滚没了,无计可施之下,她只好就地修炼,吸纳天地灵气运转炼气口诀压缩灵气将之转化为灵液,与白色小珠比速度。 然而这里的灵气并不纯净,其中有许多难以炼化的剑气,林景砚也感到棘手,心中不由有些着急。 不远处的帝九,眼看着她的脸色变成不正常的红润,发丝无风自动,眉间有黑气翻涌,竟是要走火入魔。 “麻烦。” 话虽如此,他还是飞身落在林景砚身后,一只手掌贴在她背上,然后将自己体内的灵力传送进去,助她炼化剑气。 有他帮忙,林景砚的脸色好了很多,黑气也逐渐散去。 待到她能够自己控制灵力包裹削弱剑气内的攻击力,帝九适时地收回手,坐回自己的位置。 比起两色灵液,林景砚发现白色小珠似乎更喜欢吸收炼化好的剑气,两色灵液渐渐就安全了。 于是她一咬牙,放弃灵气,直接吸收剑气,这种滋味可比之前要难受许多,身上每一个毛孔都能感觉到轻微的刺痛,就像被蚂蚁啃噬一般。可即便她这么做了,白色小珠的胃口却只增不减,像个张大嘴要吃饭的娃娃一样,想要更多更多。 林景砚的身上开始有血渗出来了,她的肉身渐渐承受不住这种吸收,但是她都咬牙忍下来了。 白色小珠从原来用肉眼很难看到的大小,渐渐有针头那么大了。 就这样,也不知道持续了几天,白色小珠才只有小拇指甲盖那般大小,然而林景砚已经满身是血,五官也被血糊上,只能看到轮廓。 再这样下去,她不但喂不饱白色小珠,还会因为超出负荷失血过多而死。原来她一开始用的方法就错了,她要控制白色小珠,而不是成为它的奴隶,为它产出食粮。 想通这一点以后,林景砚又振作起来,停止吸收剑气,再分出一部分灵力护住两色灵液。 没有吃的,白色小珠瞬间暴走,在林景砚的努力压制之下,它虽然只能在丹田内活动,也撞的林景砚七荤八素,险些防御不住。 也亏得她小时候乱七八糟的灵草吃的很多,筋脉坚韧经得起折腾,换做旁人早就被白色小珠毁掉丹田破体而出了。 这个时候,林景砚的脑子也没闲着,她心里有一个隐隐的猜测,丹田内的小珠,很有可能,只是个投影,毕竟她什么也没做,只是滴了几滴血进入剑池。 一个地方被称为禁地之前,肯定是有人在此献出过生命,而且不止一个人。特别是在天衍宗这个地方,当做禁地封起来的剑池,必定是八大长老以及掌门都控制不了的地方。 眼下她险些经历的几种死法:一、被剑池水绞死;二、被白色小珠吸干体内灵液,小珠没有其他食物,毁丹田破体而出,死;三、被无休止的剑气攻击,流血过多而死。 而她马上要经历的第四种死法就是——企图控制住白色小珠,然后过劳死。 可是,它如果是假的,只是一个投影,又何必怕它? 既然怎么样都是死局,不如,去赌一赌! …… 剑池被发现百余年间,很多人想要了解它,征服它,却少有人想到要和它赌,就算想到了,也都是在最后一刻放弃了。 因为那赌的是命! 修士敢于修炼,与天争命,所以他们最不愿付出的代价就是好不容易争来的命。 但是林景砚赌了。 因为她不知道这个是能放弃的。 因为没有人告诉她。 合该她不要命。 …… 林景砚重新整理情绪,淡忘体内有个白色小珠这件事,撤去体内所有的灵力防御,包括两色灵液上的,像平常一样修炼吐纳,顺手还吃了两颗治内伤的丹药,慢慢消化。 不久,林景砚体外的血痂都脱落了,几天几夜没有休息吃饭,她的精神不但没有消沉颓废,反而容光焕发,修为也终于突破到炼气四层大圆满了,只要她想,随时都可以跨过那道坎。 但现在确实还不是时候。 她睁开眼望了望那湖。 先前她赌对了,那颗欲求无限的白色小珠果然消失了。 如果她想的不错的话,这投影的,该是修士自己心中欲望,贪念,她如果也想不开一些,可能就布了剑池里面那些亡灵的后尘了。 贪欲这关过了,此时她再看剑池,已经能够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了。 这次她没有任何迟疑,一头扎进了剑池里,一点水花也没有溅起。 帝九被她这个举动吓得站了起来,他想让神识探进去找找看她是不是还活着,可那湖水里充满锋利的剑气,连他的神识也穿透不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