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家里出了啥事儿?”傅有粮着急的问,自从和李秀芝结婚,他就把李秀芝的爹娘当成了自已的亲爹娘,这会子听说李家出了事,他比任何人都着急。 许月娥看了脸色不好李华贤一眼,说:“我们生产队丢了一笔款子了,队委的人怀疑是你爹给拿的,设了调查小组调查他,还说调查其间不允许离开家半步,今日要不是我闹了一场,你爹就出不来了。” “咋会这样?”李秀芝急了,这事要真的坐实,她爹这罪名就严重了,贪污公款,轻则抓起来□□批、斗,重则要打靶的。 老傅家上下听到事情这么严重,个个都肃起了脸来,傅老太问:“他们为啥只怀疑亲家?虽说亲家是队里的会计,可会计也不止他一个人啊!” “对啊,娘,他们可有证据证明是我爹拿的?”傅有粮也问。 许月娥气得爆了粗口:“有个屁的证据,不过是红口白牙的胡说八道罢了。”说到这她叹息一声,看向李秀芝:“其实就算不是这事,迟早也会发生别的事情,秀芝,上次我不是跟你提了一嘴,队委准备把你爹这会计给撤了吗?” “嗯,难道与这事有关?”李秀芝想起来,娘那天说队委另外两个会计看爹不顺眼,难道是他们陷害爹? 许月娥点点说:“他们早就觉得你爹是个障碍,想除之而后快,这笔钱指不定就是另外两个会计之一拿的,又或者是他们俩合伙拿了却将屎盆子扣到你爹头上。” 李秀芝和傅家上下都觉得极有这种可能。 “胡说什么呢?”闷不吭声的李华贤突然喝斥起来:“没有证据的事情就不要随便乱说。” 许月娥反驳:“那他们有证据吗?不还是把你关起来调查?你好歹也是队里教了二十几年书的老师,他们不尊敬你这个人民教师也就罢了,反而一出事就第一个怀疑到你头上,岂不让人寒心?” “亲家,我觉得秀芝她娘说得有理,既然怀疑你,那别人也应该怀疑。”傅老头说。 傅有粮也说:“爹,没错,要调查大家一起调查,凭啥只调查你一个人?” “其实也不是没缘由的怀疑咱爹。”李秀娟吞吞吐吐说。 李秀芝忙问:“有啥缘由?” “大姐,上次来看你月子,我们不是带了老多东西来嘛,队上有人就眼红了,向队委举报了咱家,说家家户户都缺粮,我们家却能买得起那老多东西,一定来路不当……”李秀娟很是委屈说,因为这事,她的婚事估计要黄,要是爹真的被定了贪污罪,那李家就完了,她也完了。 李秀芝大惊,爹被诬陷贪污竟然是因为她的原因! 傅家上下也是又惊讶又愧疚,要是因为这个,他们可就太对不起老李家了。 李秀芝眼泪忍不住滚落:“爹,娘,是女儿不好,女儿害你们受累了。” “说啥话呢这是?”李华贤向来疼爱大女儿,这就刚出了月子,咋能哭呢?赶紧安抚道:“不用担心,爹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过任凭他们咋调查也没用。” 许月娥也有些后悔刚刚一时气愤,没顾及到大女儿刚出了月子,也劝道:“秀芝,你别自责,这事与你无关,而且我们那些东西都来得正正当当,是我们一家子这些年勒紧裤腰带攒下来的,一没偷二没抢,说破天去我们也不怕。” 一听到娘说那些东西是他们省吃俭用才省下来的,却一次性全给她提了过来,李秀芝心里更自责愧疚了,哭得止也止不住:“爹娘……” “秀芝,别哭,小心伤了眼睛。”傅有粮心疼哄道。 大家也都好言好语哄着李秀芝,傅老太叹了口气说:“小米他娘,别哭了,别吓着小雨,这事不还没有定事吗?而且哭也解决不了问题,现在我们得想想该咋样帮你爹洗刷罪名才是。” 李秀芝忙看怀里的女儿,见她原本犯困想睡觉了的,此刻正听他们说得很是认真,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直勾勾的看着她,也好像在安慰她,她心一暖,亲了亲小家伙,挤出一抹笑来:“娘没事,别担心。” 傅小雨伸手想去给妈擦眼泪,可自己太小还不能很好的控制四肢,伸了伸手也只是摸了妈的脸一下,便作了罢,现在外公的事情更重要,她是绝不会相信她外公会偷钱的! 因为他是人民教师,读书人都有自己的一股傲气,师者更甚,就算再穷也不会为五斗米折腰,更何况李家还不至于要穷到靠偷公家的钱来补贴女儿,最后,外公只是管账,根本就接触不到钱,队里的钱又怎么会被他拿了都没被发现,反而要靠群众举报才把罪名罩到他头上? 是不是真如外婆所说,真的是有人拿了队里的款子,却诬陷外公呢? 现在就看调查小组怎么调查了,如果调查小组里没有坏人,外公就不会有事,要是有坏人,外公这次估计就麻烦了。 不过不怕,有她在,她是绝对不会让外公出事的,只是现在事情还一团乱,得先理清楚,最好调查小组能还外公清白,她就不用出手了。 李华贤要在规定的时间返回,老傅家也没强留他们多待,一家子将他们送走后,回到屋里商量对策。 傅老太不免为自家先前小心遮挡粮食的举动感到庆幸,他们家买了许多粮食回来,虽说有傅有军在上头顶着,要是让不怀好意的人钻了空子也还是会有一场事儿,后面她让傅有粮拿了些粮食给傅爱月也是天黑了才避开人去的。 她叹息:“那句老话还是没错,小心驶得万年船,亲家这次让浑人给陷害了,就是太大意。” “这也怪不得我爹娘他们,哪成想自已家正正当当的东西拿出来也会让人说成是贪公家的?”李秀芝气愤说。 傅冬月点头:“三嫂说得不错,那些人得了红眼病,就巴不得人家过得比他们潦倒,见不得别人过得好一点点。” 傅有粮和米饭兄弟直附和。 “成了,这些话在自家说说也就罢了,出去了别乱说,免得给亲家那边惹麻烦。”傅老头敲了敲烟锅,然后往里面塞烟丝。 大家忙点头应是,他们有分寸的。 李秀芝问傅老太:“娘,这事可咋办?我爹会不会有事?”她向来对傅老太很敬佩,大事小事都喜欢问她,这次她心里慌得很,想听听婆婆的想法。 “这个不好说……”傅老太张嘴就说,但看到李秀芝沉下的脸色,又说:“我们得相信党,它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傅有粮也劝慰:“娘说得对,只要咱爹是清白的,那些人就冤枉不着他。” “弟妹放宽心,李老师向来正直,又教书育人多年,帮他的人多过害他的。”傅有田一本正经的说。 大家伙都看向傅有田,这话说得有水平啊! 连满是担心的李秀芝也都放下心来,没错,爹教书多年,总是有些人脉的,那些坏人想害他也没那么容易。 傅有田被这么多人看着,脸有些烫,立即就结巴起来:“我、我说错了吗?” “没错,没错!”大家一齐笑了。 傅冬月说:“二哥,这话估计是你这辈子说得最有水平的一句话了。” “臭丫头!”傅有田嗔了一句,心里却乐开了,原来说话也不是那么难的事情,以后要多说话才行。 傅老太端起搪瓷缸子喝了口水,让傅有粮把傅有军的信拿出来念了。 大家这才知道,自行车是傅有军的领导郝政委给的,也就是郝兵的爸,说是给小雨的信物。 原来傅有军带着郝兵到了部队后,郝兵见到自家老爸第一件事情就是说,长大了要娶傅叔叔家的小妹妹,郝政委就这么一个儿子,自小又没了妈,受了不少委屈,听到儿子这样说,当下就答应了,寻思着找个什么好物件给傅小雨送来当信物。 这不,过了几天傅有军收到老家的信,说想买辆自行车,郝政委一看自已手上不就有辆半旧不新的自行车吗?以前刚当上军官的时候部队给配的,如今升了官就给配了轿车,那自行车就搁置了,不如做个顺水人情送给老傅家得了。 傅有军自是千恩万谢,洗洗擦擦又找人补了漆,给打包寄了回来。 只不过傅家上下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信物是啥意思? 李秀芝有些不好意思将那句玩笑话给大家说了。 傅老太抿嘴乐了:“看来郝兵那小子是真的瞅上咱家小雨了,那孩子我瞅着也喜欢,机灵聪明,嘴儿也甜。” 重要的是家庭成员简单,而且他爸又是大儿子的领导。 大家纷纷赞同傅老太的话,都拿着傅小雨开起玩笑,什么信物都是自行车这样的稀罕物,等定亲的时候不得送辆轿车来,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傅小雨的聘礼上,好似傅小雨明天就要嫁人了一样。 傅小雨不停的翻白眼,我的亲奶呀,您老咋也这么着急把我嫁出去呢?亲人们,这事还早着呢,你们就别白费心思了,那臭小子虽说长得不赖,哼,就凭他偷袭她那件事,她长大了要将他躲得远远的。 大家开够了玩笑,见傅小雨一声不吭的睡着了,就让李秀芝抱着她回屋休息去了。 大家伙也准备出去各干各活,傅老太突然想到什么,问:“小饼他娘呢?” “没看见啊,好像吃过饭后就不见了。”傅冬月答。 傅有田站起身,脸色有些不好:“娘,我去找找,看是不是又躲在哪个旮旯里偷懒。”说着就出了门。带着四个孩子将家里找遍了也没看到人,傅老太就让傅有田往外面去找。 傅有粮跟着傅有田来到院里,一边往自家自行车走一边说:“二哥,骑自行车去找,这样快一点……”可往院里一看,哪还有自行车的影子,他大惊,朝屋里喊了起来:“爹,娘,咱家的自行车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