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隐接住她后担忧的问她如何。
瞿归云回过神来,慢慢站稳,呆滞的望向箭来的地方。
“我是不是,也死了?”
瞿归云的话像刀一样,剜在他掷箭受伤的地方。
“你活的好好的。”
瞿归云的眼泪突然落下,那支羽箭带给她的悲痛无处寻源,又无处安放。这样的痛苦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每每回想起来一点一滴,她都以为那回忆还不如不存在。
究竟经历了什么,她不知道,只知道一定饱满苦涩,处处是伤。
“过去究竟都发生的什么,我为什么……”
周隐心下怜悯:“或许你想起了很多不好的记忆……如果你不想……”
“我想。既然是我的经历我就该去承受,我觉得这些经历,和未来也一定有关。”
周隐看着眼前这个坚定的瞿归云,宛若是过去那个瞿归云又回来了一般。
“你能承受吗?”
“我能。”瞿归云说完,又笑着开口:“可能答应的太爽快了。
但是总有一天要承受。我的记忆,怎么能让别人帮我?”
周隐听完瞿归云的话,就拉起了瞿归云的手,言:“那我带你去个地方。”
说完,周隐就拉着她往前面跑去。
瞿归云当然不知道周隐要干嘛,这种疑惑甚至都那么熟悉。包括现在愿意跟随着他的这种信任,同样陌生又熟悉。
她看着周隐的背影,看着他的脚步,一点一点和神经深处那破碎又重合的那个人,一点又一点的重合。
接着,眼前就是一片大亮!
空气里的腥咸已经消失,扑面而来的味道是天上白如木棉的云彩的味道,是远处夕阳似刚刚浣洗过的花香的味道,他们走在柔软的草甸上,眼前一切的景象都是她从未见到过的地方。
草地松软到堪比十层宫殿地毯,一万个闻衣司的司官也必须要给大自然臣服,身边绿油油的植物要比皇宫里的草木漂亮一百倍,那湛蓝无霾的天空,就像那世上最珍贵的丝绸,在那尽头,被火烧一样的夕阳燎出了一朵诡魅妖冶的花……
他站在自己的身侧,金灿灿的霞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五官上,若比藏书楼上,若比泄华谷之时,若比荒漠之中,沧海之下,宫殿之前……
此刻的他,一定是那个走过万里的周隐。
那个仰着头眺望银河,低头伸出手来,把自己的手放在那温热的手心,一笔一划,许她一个“安”字的周隐……
那个在御政殿前,一步一步,一剑一剑杀到她面前的周隐,他伸出来的双手,是她没有接住,而后隆冬春雷,生死轮回。
瞿归云回头看向周隐,慢慢抬起他的手,看着那片金柳叶。
“我要戴一辈子。”
抬头看着周隐的眼睛,她才终于想起,梦里那无数次出现的,那个周身流淌着金色光芒的伟岸挺拔的身影是谁。
那藏山藏海,有深渊浅潭的眸子里,始终有漂亮的山丘和海月,那汹涌澎湃的波浪,那一望无际的天空!
他的身上有江山,有大地,有一切一切她所希望的,所向往的,所眷恋的雄图伟志和摧骨柔肠!
瞿归云的真正觉醒,来的突兀又惊喜,而对于周隐,还有另外一桩心事。
因为他也应该觉醒了。
回家后好消息还没分享完毕,就有人来传,在沧海镇出现了魅族。
周隐出去了很久,一直到了后半夜才回来。回来后就发现瞿归云在等他。
他没容瞿归云对他嘘问,就立刻掏出来之前裂成两半的玉佩:“这玉佩,不管怎么说是我的物件,你带身上,还能挡挡你的气味。”
“气味?”
“魅族能找到你,肯定跟你身上的因果有关系。看来伏诗道人让他们寻找新的断魂林,他们没有找到……”
周隐转了转眼睛,然后看向瞿归云:“没事不要轻易离开,这宅子是我母亲所造,带着上神庇护。”
“你要去哪?”瞿归云听出来了不对劲。
周隐笑了笑,安抚瞿归云:“我不去哪,只是,都该歇息了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可周隐怎么会睡得着。
如今魅族能进沧海镇,就说明文息的魂魄已经随风飘散了……
想到这里,周隐难免神伤,最后那么一些文息还在身边的安慰,也被风给摧揉干净了。
拉回远走的魂魄,他还得继续往下想。
现在没有神骨,果然没了过去的能力。之前几个回合能打到的魅族喽啰,现在还要再多废些力气。每一招每一式的气力都远不如先前。
况且,有一个有两个魅来了沧海镇,往后还会有。他们放弃寻找另外的断魂林,也必然是开始杀人。本来天下疮痍疲敝,如今魅族再次兴起搅动风云,以后不会再有安生。
抬头就看见窗外暗暗无星无光的天色,正是如今灰蒙的江山,满是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