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煦猛然睁开眼睛。
若不是及时抓住刺客的手腕,匕首便险些刺进胸膛。
苏棠伏在他的身侧,费劲挣扎回扯,一张小脸气得通红。
沈煦稍稍用力一拉,便令她跌在自己身上,再顺势揽住她的身子,将垂下来的发丝抚至耳后,笑道:“这是第三十九次刺杀失败,跟上次相比有些长进。”
他拨拉了一下床边的香炉,拈出一点香灰嗅了嗅,说道:“这种迷香药效不行,下次换一种。”
“松手!”苏棠在他胸口猛锤一击,趁机脱身。
“将军!”门外有人呼喊。
“进来。”沈煦起身,拿过衣裳穿上,视线未曾从苏棠身上挪开。
韩禹瞥一眼负气坐于窗边的苏棠,望着沈煦欲言又止。
“不必避讳,有什么事情直说便可。”沈煦扔掉匕首,在苏棠对面坐下,拿起茶壶倒了两杯,端过其中一杯慢慢品茗。
韩禹例行报告:“将军,派去北隗山的两队人马各回来一人。苏羽已经出关,功力应当恢复九成;朱星燃逃至天堑,与珞晴吊死在雪淞上。”
沈煦暗瞥苏棠,只见她魂不守舍,泫然欲泣。
于是挥手令韩禹退下。
“朱星燃死了。”沈煦刻意复述一遍。
苏棠抓过茶杯泼在他的脸上,狠声道:“是你逼死了他!”
沈煦微怔,脸上的水珠汇成一线,滴落在衣襟上。他垂眸浅笑,抹去脸上的茶水,说道:“君王死社稷,军卒葬沙场,女儿殉江山——在破城之前,我没有料到他们竟然如此有气节,姜国军队踏入北隗山三城之际,无一人苟且偷安,全都选择自尽殉国。说来也是,谁愿意做亡国奴?朱星燃死在北隗山,总好过在大姜受尽屈辱、毫无尊严地活着。”
“他们是自尽的,不是你下令屠城?”苏棠似乎明白了什么,忽然冷笑一声,“所以,你便要我毫无尊严地活着,以报杀弟之恨?”
沈煦抬眸望她半晌,苦笑道:“不错。”
眼前人身形一闪,顷刻间就到他近前,手中握着一块破碎的瓷器,用力抵在他的脖间。
“羽皇已经出关,你辱我至此,以为她会放过你吗?”
沈煦感觉有液体滴在身上,于是按住她的手腕一甩,扔出瓷片。低头一看,果见她的掌心有血痕,连忙掏出止血药撒上面,强硬地包扎好,冷声道:“伤疤太多,我怎么卖一个好价钱?”
苏棠眉头紧皱,抽回手道:“你要卖了我?”
“你可还记得迟继奎?”沈煦捏住她的脸颊,目光滑至她的后背,“阳城现在是最大的妖族交易所,所有妖族全都按照品相定价,你这一背的伤疤已然卖不出好价钱,手上再添新伤,只怕要推入乌卿坊了。你去过赤月古城,应该知道乌卿坊是怎么运作的。”
“笑话,沈哲谋权篡位,你是最大的功臣,现已被封为太子,怎看得上那些蝇头小利?”苏棠瞪着他,凑近问道,“你到底有何目的?”
“我为何要告诉你?”沈煦见她凑近,忍不住啄了她一下,“你乖乖跟我去阳城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