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听完陷入了沉思,楚千的眼里满是仇恨,临霜听后,亦被这般悲壮的接力所震撼,没想到她一开始嫌弃的困窘处境,竟是这般来之不易,竟是这么多人用生命堆砌出来的一线生机!
“这些年国内可有何异常?大启与修真界对峙多年,虽争议不断,常有冲突,可也没有真的撕破脸皮,以他们的力量来说,对战大启的收益远远达不到付出。更奇怪的是,他们居然会联合起来?”祖宗皱起眉头,显然还在思考:“而且,我们凌霄宫,居然没有收到一丝风声?”
“大启近年来连征战都少有,弟子实在不知是如何招惹到了他们,恐怕真有蛛丝马迹,弟子也看不出来。”楚莹冷静了下来,又是一副端庄坚毅的样子:“不肖子孙楚莹,恳请师尊,对我使用搜魂之术。”
祖宗脸色一变:“不可!你就是全盛时期,也承不住搜魂之术的灵魂压榨,你想魂飞魄散吗?”
“弟子活不了多久了,与其毫无用处的了却残生,不如发挥最后一点作用,当个线索,让师尊见见这些覆灭大启的恶贼的面目,也好为皇兄和夫君,还有我大启千千万万的战士与百姓讨个说法!”楚莹的眼神冷静得可怕,仿佛那个即将魂飞魄散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祖宗噎住,搜魂之术确实是可以看到被施术者的所见所闻,凡俗界的楚莹认不出的东西,他却不一定不认识。大启千年基业毁于一旦,子孙后代尽被屠戮,哪怕是高高在上的仙人,内心也不由起了怒火。而楚莹这个自己亲手培养起来的孩子,向来刚毅要强的弟子,这般狼狈不堪地伏在自己面前,并即将支离破碎地走向死亡,这一切在刺激着这个修身养性的祖宗。
没想到,修真界的这些势力居然会合起伙来,只为对付一个凡间的王朝?自己的宗门凌霄宫也是六大门派之一,甚至是六大门派之首,可关于大启的这场围剿却丝毫没有察觉,可见这个利益团体是下了大力气,彻底瞒住了凌霄宫,可是为了一个大启,至于吗?
“姑姑不要!那些人的长相和门派徽记,我也都记得清清楚楚,姑姑看到的,我也见到过!我身体康健,请祖宗对我来使用这搜魂之术,让姑姑最后少受些罪吧!”楚千挡在楚莹面前,他并不知道这搜魂之术是什么,但是他听明白了用处,此刻一路上的种种浮现在他眼前,让少年恨得咬牙切齿。他已经失去了慈爱的母亲、威武的父亲、亲昵的朋友与伙伴们,他不想再让任何人在自己的眼前消失。
姑姑是那么好的人,以往楚莹带着他遛出宫去玩,带他去军队视察,教他武功,教他心法的一幕幕都涌上心头,他想到笑容明媚的姑姑,想到英姿飒爽的姑姑,想到端庄威武的姑姑,可这些画面渐渐消失,最终成为了身后那个虚弱狼狈的姑姑。他清楚的明白,姑姑命不久矣!可他不想让姑姑最后的时间里,感受到的仍然是痛苦,想让她接着当那个骄傲神武的护国长公主,哪怕、哪怕只是一副空架子。
想到这里,楚千又是心里一抽,姑姑已经筋脉俱裂,痛苦不堪了,也许她每一秒都在煎熬,可是他仍然希望她坚持下去,痛苦的坚持下去,因为他不想失去姑姑,因为那些痛楚不在他自己身上,那他的挽留,究竟是为了姑姑,还是为了自己?
正当楚千内心翻江倒海时,老祖宗却说:“你不行。”
“为什么?”楚千一愣。
“因为你年纪太小,心智阅历都不够,你知道什么家国大事,你见过什么朝堂风云,你父亲根本不会把重要的事情通知给你。因为你没有进过修真门派,没有系统地受过修行培训,对对手的身份地位、心法路数、武器装备、长相特征根本没有概念,你一眼望去,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根本看不到重点。”老祖宗冷静地教育楚千,楚千现在走投无路,未来只能倚仗老祖宗,在祖宗的庇护下成长,这样一来,也要去向宗门登记成他的弟子了。
楚千咬牙,他知道祖宗说的是对的。可他不能接受,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姑姑再一次受到这样的磨难,魂飞魄散!魂飞魄散!身死尚且有灵,能够重入轮回或有其他机缘,终有一天能再次相见,可如若魂魄消散,那便是彻底消失,世界上再也没有楚莹的存在!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好的姑姑,为什么……楚千死死绷着脸皮,不让自己的泪水决堤。
楚莹看着侄子笔直的腰杆和尚且瘦弱的的肩膀,低声笑了笑,像是又变成了昔日那个美丽大气的公主殿下,目光越过楚千,看向老祖宗,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临霜静静听着、看着,作为一个现代社畜,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她知道这世上仍有战火,她知道有强国欺凌弱国,但是那只是从媒体上得知的新闻,她从未亲身经历过,也没有亲眼见到过。她来这里的时机也很巧,错过了那些惊心动魄的画面,可就是前两天楚莹带着她赶路的步步惊心,也让她明白了战争的可怕。
她也很想像楚千一样站出来,哪怕说两句什么呢,可她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办不到,只能在楚莹诉说到体力不支时,扶着她让她缓一点跌坐在地上。只能在楚千勇敢的站出来时,在背后看着他的背影。
她尝试召唤系统,在心里默念了半天,出现了那道光屏,看到了初始自带的治疗术,毫不犹豫地朝楚莹身上刷,但是面板上却跳出一个提示框“当前目标无法使用”。
临霜不解,又打开背包面板,发现了五个格子的红药,选择向楚莹使用,那个“当前目标无法使用”的面板又跳了出来。
临霜抿了抿唇,朝楚莹刷了个鉴定术,倒是很轻松地跳出一个进度条,显示“鉴定中”,不过两三秒,就鉴定结束,跳出了鉴定结果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