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秦霄玉脸上的惊讶还要更胜一筹。

他看向虞知，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虞知也同样观察着阔别多年的死对头，没错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好半晌，虞知才不紧不慢地走向秦霄玉，一直走到秦霄玉跟前，他才波澜不惊地问候道：“好久不见。”

秦霄玉没回他的话，只蹙紧了眉头看他。

于是他便恍恍惚惚地想到了两人第一次见面。

那个时候，也是他主动打招呼，秦霄玉没有搭理他，只蹙着眉头瞥了他一眼。

这么多年过去了，秦霄玉还是那个样子啊！

他看着秦霄玉，努力回想当初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可惜末世对他造成了很严重的影响，再怎么回想，脑海中也只剩一些模糊的画面和声音。

“哪有alpha像他那样？文绉绉的没一点气势和脾气。”

“连信息素也收敛着，几乎闻不到。”

“说是个beta我还信！”

想了半天，他终于想起了一点，可惜并不是初见。

耳边萦绕的声音不甚清晰，像是信号不好的老旧收音机，说是全损音质也不为过。

但破碎的记忆里关于秦霄玉的部分特别深刻，所以虞知能确定这是他偶然听到的、秦霄玉对他的评价。

说起来，秦霄玉好像一直都不太喜欢他的样子。

真是可惜！

于是他不再想这些无法令人开心的东西，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秦霄玉身上，他柔柔地笑着问道：“重新见到我，难道不开心吗？小玉。”

听见他的称呼，秦霄玉又是狠狠一皱眉。

“呵，”秦霄玉突然出手一把拽住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他靠近虞知，凑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装得像模像样。”

虞知意思意思挣扎了一下，没挣脱也混不在意，然后又听见秦霄玉说：“我还以为你这种书呆子到了末世会很难过呢！没想到还是人模狗样的，连虚伪的样子都一如往昔。”

听罢，虞知很想表示赞同。

他眼睛微微一弯，原本虚伪的笑多了一两分真意，他感觉当年的各种针锋相对又回来了。

初见时故作友善的笑容，后来的互相试探，以及最后的互不顺眼，通通都跨越时空在这里交汇。

一切都似从前。

好像没有漫长的时间和残酷的现实横亘在他们之间

真好，虞知想。

两人你来我往，完全没有顾及场合，僵持了有一段时间，终于有人等不下去了。

旁边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响起：“秦少校，您先松手。”

这是C市基地分配给秦霄玉的接待员，负责接待相关的工作，比如本地规章制度的介绍和人员的介绍。

这人一边冲秦霄玉使眼色示意他快放开虞知，一边小声道：“旁边跟着的那个才是想认识您的，这个……”

“这个是我们尤少的人。”

虞知闻言拉开了秦霄玉的手。

他打完招呼，准备往主位上走，却又被秦霄玉拽住了手腕，不让他往尤星斐那儿去。

秦霄玉一开始没懂接待员话里的意思，只是下意识拉住了人。

待反应过来时，心里满是不可置信。

他转头去看虞知的眼睛，想从里边确认这句话的真假。

虞知和他对上视线，坦然道：“小玉，你没发现吗？”

“我身上……可没有能量波动。”

也就是说，他没觉醒！

觉醒异能的人身上都会有能量波动，不同的异能、不同的等级波动也不同，虞知身上没有一点波动，这意味着他现在就是个普通人。

在末世，普通人怎么可能活得养尊处优。

除此之外，他的穿着打扮也很特别。

他蓄着长发，穿着米色的纯色衬衣和同色系的裤子，连外套也没搭一件。显得随意，又……有点禁欲。

就不像是什么正经参加宴会的样子。

今天宴会上的所有人，都按照职业划分穿着得体，唯一一个风格和虞知类似的人，就是他旁边那个来找金主的。

这样一来，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就很明显了。

但秦霄玉还是有点不敢信。

虞知一点也不为这事羞愧，或者说一点都没有怕被知道的意思。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其实你刚才就说对了，像我这样的书呆子，又没有觉醒什么特殊的能力，在末世自然会比较难过。”

“但我又想人模狗样地出现在人面前，所以总得想点别的法子不是？”

以色侍他人，他就是这个意思。

昔日的天之骄子，就这么沦为了玩物，成为了基地老大的情人。

虞知身份的转变，说是跌落神坛也不为过！

他母亲以前是个很成功的企业家，虽是alpha但性格并不强势，父亲则是个艺术家，一举一动都非常优雅。

虞知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既有得体的礼仪，又有服众的本事，直白点说，他始终优于同龄人。

后来他在学校名列前茅，又考取了首都的著名学府，从小到大各种奖项拿到手软，在旁人眼里，他从没走过一步错路，永远都令人羡慕。

而现在，这样的他，本来让人仰望的他，沦为了只能委曲求全依靠着他人存活宠物。

实在是天上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