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惊鸿附和道:“是啊,若把邻县的兵力调来了,转头被山匪发现,他们转而把邻县劫掠了,这责任谁来背?”
张礼皱眉:“那该怎么办?”
“只能容后再议,看苏县令那边能不能抓到香料贩子审出什么。”
“殿下,为你安全计较,您还是先离开兰台县吧。”
燕惊鸿抬目远望,看着街边住户冒出的阵阵炊烟,缓缓摇了摇头:“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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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进衙门,燕惊鸿就径直去找苏县令。
“你批注的卷宗本官看过了,实在令人惊喜,”看到她,苏县令脸上浮起笑意,“你的学问,似乎还要胜过子明几分。”
“大人谬赞了。”单论科举,燕惊鸿觉得自己倒未必能考过徐子明,只是她在宫中审阅奏疏的时候,曾着重关注过百姓民生,在这方面自然要强些。
“你在本县这里暂代主簿之职,怕是屈才了。”
燕惊鸿知道自己这便是通过考验了:“谢大人。”
“且容本官多嘴一问,程夫人有这般才学,此前何必妄自蹉跎年华呢?”苏县令一向是爱才之人,此时按捺不住心下好奇问道。
“人各有志。”
苏县令大概以为她有什么难言之隐,没有追问,转而提起黄县丞之事:“本官派衙役去徐家村找到了徐玲姑娘的父母,他们收了黄知的聘金,坚持说没有强迫之事发生,是女儿逃婚。我会继续命人查证,这段时间本县会先派人看住黄知,以免他对徐玲姑娘不利。”
燕惊鸿点头:“谢大人。”
“还有最棘手的一点,”苏县令提起正事,“香料贩子没抓到,被人跑了。”
“至少说明此人确实可疑,民女昨日听说,永阜山山匪最近有增员。”
“什么?!”苏县令猛地起身,“增员多少?”
“具体不知,但足以攻陷兰台。”
苏县令来回踱步:“这可如何是好?总不能让本官的做为,累及这一县百姓!”
“不是您的错,奸杀妇女,证据确凿,该斩。”燕惊鸿昨日在卷宗里翻到了这一案。
苏县令摇头叹息:“本官这就给附近几个县城去信,看能不能借调一些兵力。”
“您觉得,山匪真的有胆子屠戮一县百姓?”
“我不知道,但永阜山匪一向凶悍,此前有一支过路商队近百人尽数被杀的先例。”
燕惊鸿垂眸:“昨日民女翻阅卷宗时,得知这一带匪患严重,附近很多村庄百姓都为之所苦,大人有没有想过上书请朝廷调兵清剿?”
“你以为本官不想吗?”苏县令面上俱是无奈,“四年前本官刚上任时,给上面写过几次奏疏,都是泥牛入海,毫无音讯啊。”
四年前正是先帝沉迷修仙,不理朝政之时,朝堂上也是一片混乱,景王花招频出,太子疲于应对,两方势力争斗不休。
一个下辖不足八百户的下县县令的奏疏,得不到丝毫重视。
“再试试吧,”燕惊鸿不知如何安慰他,只能劝道,“也许这一次就起效了呢。”
谢寒宿虽然是天下人眼里的大奸臣,但这封奏疏只要递到他面前,他就一定会管。
苏县令大概是觉得她挺天真,笑了笑,终究没有反驳,只是叹道:“远水救不了近火,山匪奸细已经混进城里,本官现在上书,等朝廷批示下来,怕是只赶得及给此地百姓收尸了。”
“总会有办法的。”燕惊鸿安慰道。
这话不止说给苏县令,也是说给她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