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忆风见她捡完了蘑菇,仍不肯起身,反而低着头开始往竹篮里扒拉杂草,不由再次流露出一丝不解之情,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想要大家午饭吃草吗?”
虽然他语气中调侃的意味居多,云姝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心知这个致命的bug不是光靠一味逃避就能解决的,只能认命的起身。
她垂着头不敢看他,佯装镇定的把杂草一根根丢出竹篮,一开口却仍是难免泄露了心底深深的恐惧,牙关打颤的说道:“不敢,不敢!”
楚忆风神色间很是一言难尽,略有些不耐的抬了抬眼皮,忍下了想要翻个白眼的冲动,再次刻意缓和了语气,温声道:“你只要助我找到答案,之前的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
云姝听了他的保证,终于想起自己在他面前还是有些利用价值的,并非全然没有转圜的余地,不由暗自庆幸,壮起了胆子,讪讪然陪笑道:“您把真相查的这么清楚,应该知道我也是受害者的吧,真正的罪魁祸首是祁剑蝶才对。”
楚忆风闻言下意识的挑了挑眉,饶有兴致的看向她,默然半晌,淡淡“嗯”了一声,慢条斯理的开口道:“嗯,不过不管他再如何处心积虑的阻止,我们还是拜了天地,以后夫妻一体,谅她也再难挑拨离间!”
云姝被这没头没尾的话雷了个外焦里嫩,也忘了追问既然自己都逃婚了又是如何拜的天地了,只下意识的摇手道:“不敢,不敢,您不必当真的,呃……,不是,对不起,就算不是夫妻,我以后也会尽心尽力为您办事,将功补过,事成之后,您若是能饶我一命,我就感激不尽了。”
楚忆风不置可否,淡淡说道:“你放心,我既然说了不予追究,就不会出尔反尔,你安心助我便是。”
生命安全保障书得到煞神的盖章确认,云姝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长长舒了一口气,神色舒缓下来。
她迟疑了一下,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我的父亲和家人呢?”
楚忆风扫了她一眼,道:“也不予追究,只是青竹山庄的内斗我不会插手,能否活命,端看云琴有几分手段了。”
云姝松了口气,心想虽然素未谋面,但自己在这个时代总算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如果自己能帮父亲对付二叔三叔,那他是不是也可以原谅自己、给自己些许庇护呢?
思及此,她不免有了几分斗志昂扬,觉得以后的日子似乎也没有之前所想的那般糟糕。
但一想到自己那完全不受控制的所谓神功,她又泄了气,一个丝毫不懂武功的女子,在腥风血雨的武林中如何立足呢?
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着楚忆风,想起自己前些天竟然还起过拜入逍遥教门下寻求庇护的想法,不免汗颜:没想到自己的小算盘还没实施就把人家的大boss得罪狠了。
她满腹心酸的哀叹:这下可好了,一上场先得罪了江湖中举足轻重的两大教派,这可真是作死的节奏啊!
可转念又一想,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眼下楚忆风明显更看重侦查祁剑蝶的身份和目的,自己这无足轻重的小虾米在他面前即便只配当个棋子,那也是一颗跟他统一了战线的棋子,能不能先厚颜请他帮忙一下呢?
思及此,她鼓起勇气,试探着问道:“那个……祁剑蝶武艺高强,我一介弱质女流如何跟她斗智斗勇啊?”说完又想到人家祁剑蝶也是女子,忙又补充道:“我完全不懂武功啊。”
楚忆风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暗想:明明刚才还诚惶诚恐,毫无气节可言,谁知自己刚刚承诺不再追究,她便能尽收先前的谄媚之姿,开始得寸进尺的与自己谈条件了,难道她以为她在与自己平等合作吗?
这能屈能伸的小女子倒是有几分意思,他心中不由升起了一种久违的兴趣。
他轻轻摇了摇头,赶走脑海中难得一见的纷杂,淡淡说道:“无妨,在你学有所成之前,他们不会找过来。”又从袖中抽出一本线装古书,递到她面前,道:“这是北冥神功的秘籍,你看看能否回忆起来。”
果然不愧是武林盟主,气度就是不凡,一出手就是神功秘籍啊!而且看他这信手拈来的随意,这秘籍恐怕本就是为自己准备的,试问这样细心周到的老板哪里找,可不得紧紧抱住老板大腿啊!
云姝暗赞一声,喜出望外的连声道谢,恭敬的双手接了过来,迫不及待的定睛去看。
只见泛黄的书皮上写着四个——鬼画符?云姝心头一惊:这是什么文字?
她忙翻开封面,眼见里面的字自己大部分都认识,刚松了口气,转即又是心中一沉,这字她是认识了,可这意思……与武学有什么联系?
当年看书时不求甚解,当然就算是用心研究恐怕也没用,金老先生也没有在书中详细写明这神功该怎么修炼哪。
她又往后翻了几页,却不由面红耳赤,原来总纲之后皆是画的裸女图像,她只看了一眼,便猛然把书合上,同时还很鸵鸟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转即想到自己的悲催处境,又想起金老先生对《北冥神功》秘籍的描述,知道这就是真的秘籍,还真不是楚忆风借机轻薄自己。她只能又硬着头皮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双手轻颤的翻开了这至高无上的秘籍。
她脸颊烫的吓人,勉强定下心来低着头研究第一幅画像,心知这必是金老先生描写过的经络循行图,可她毫无基础,对旁边的注解完全不知所云,只能合上书,苦着脸小声道:“我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开始。”
楚忆风无奈的轻叹一声,淡淡的说道:“那便由我来帮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