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彻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面对面看着他,光这么看着,就让秦师爷倍感压力。
“你一心寻死,是为了保护谁?父母还是妻儿?”
说到妻儿,秦师爷的眼珠不易察觉的动了一下。
“妻儿。听闻秦师爷仿造笔迹的能力堪称一流,是也不是?”
秦师爷惊讶的扭过头,不可思议的看着裴云彻。沧州知府携夫人跑了,他被抓来的路上一直在想是不是因为他是知府的师爷,所以被抓来问话。
但是那个人是不会管他为何被抓来的,为了妻儿他唯有一死。可太子是怎么知道他会模仿笔迹的?他善用左手,但在衙门的时候,他一直刻意用右手写字,明明没有露出任何破绽的可能。
秦师爷的表情,证明傅知夏说的居然是真的。
“账本和名册是你用吴世冲的笔迹伪造的,沈岩的签名也是你仿的,我说的对吗?”
“是又如何?”刚一说话,又一口血吐了出来。
“指使你的人,是......”话说到一半,裴云彻凑近观察他的表情,“祁王。”
秦师爷的表情从惊讶到颓然,再到苦笑,“是与不是,与我都不重要了。”
真的是祁王,净禅寺外安王的侍卫,是祁王安插在安王身边的眼线。犹记得傅知夏告诉他的时候,他是不信的,如今看来,她说的都是对的。
秦师爷知道,妻儿的命是保不住了,心里没了希望,一口血吐完,便去了。
走出营帐,裴云彻的心情非常复杂,不只是因为确认了祁王的事,最重要的是,他不明白为何傅知夏会知道这么多。
“殿下,护送您回京的精兵已经清点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即刻出发。”
裴云彻一声令下,三千精兵即刻开拔。副将准备了两辆马车,人证一辆,裴云彻和傅知夏一辆。
一路上,裴云彻都没怎么说话,傅知夏也不恼,经常是吃了睡睡了吃。
嘉林军护送,刺客也消停了,一路相安无事回到了京城。
驻军无诏不得回京,他们只能送到城门口。
时至傍晚,城楼上亮起了灯笼,城门内的街道还是那般繁华模样。
巡防的近卫军从白天的两拨,变成了四拨,天子脚下,京城的夜晚可谓是最安全的,不过裴云彻还是选择带人直接去了京兆衙门。
也就在这一夜,吴世冲醒了,他醒来第一眼看见的是柳枝善。
回想起一切,吴世冲掩面而泣,人至中年却已满头白发,犹如耄耋老人。手上除了伤,还有多年劳作留下的印记。
如此本分无辜之人,被卷进权谋,受尽折磨,叫人唏嘘。
裴云彻觉得,此案必须尽快结案,以免夜长梦多。沐白立刻连夜去把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请来了京兆衙门。
经过一整晚的梳案审理,沈岩贪墨案终于真相大白。只可惜秦师爷死了,仿造笔迹的证据没有找到,他到死也没有供出祁王。
早朝的时候,裴云彻特地在大殿门口等祁王,两人几乎并肩走进奉天殿。
“秦师爷死了。”裴云彻斜睇向裴云舒。
“本王听不懂殿下在说什么,秦师爷是谁?”裴云舒眼神淡然,嘴角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