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自己喜欢五条悟的那天之后，夏油杰就没再回过高专。

夏油杰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无足鸟，无法落地，想要休憩之时便是死期将至。惶恐不安，庸人自扰，质问琐碎必不得善终。

午夜梦回，他时常会想起灰原，那个活泼而开朗的后辈一脸朝气的喊：“夏油前辈！”，又转瞬变成躺在解剖室里惨不忍睹的模样。然后又是其他同伴，认识的，不认识的；年轻的，苍老的。被人类的欲念所形成的咒灵撕成碎片，残忍扼杀的模样。

一个咒灵的祓除可能需要很多咒术师付出生命的代价，但人类的欲念却是永无止境的。不用多久，同样的地方又会因为同样的人形成同样的咒灵。而那些死去的咒术师却回不来了。

值得吗？

那些死去的同伴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他的梦镜与幻觉里，他们不说话，只是悲伤而不甘的看着夏油杰。

而那些伤害菜菜子和美美子的愚氓却在他耳边疯狂笑着，仿佛在笑他什么都保护不了。

无尽的挣扎将夏油杰折磨的夜不能眠，等好不容易睡着却又再次做起了梦。这回梦里倒是没有什么让他不适的内容。他从十八层地狱解脱，因为他梦到了五条悟。

十五岁的五条悟在课堂的间隙拿了个东西砸了夏油杰的头。夏油杰不理他，于是他继续砸。直到夏油杰终于受不了低头，才发现那是一颗一颗的糖，而且是五条悟最喜欢的口味。他回头看五条悟，五条悟冲着他笑，好像可以驱散一切阴霾。

夏油杰醒过来的时候依旧迷迷糊糊，两秒之后才再次记起自己已经叛逃了。灰原死了，自己也杀了很多很多人，五条悟被他留在了高专，一切都回不去了。

那天的夏油杰第一次知道，原来人悲伤到极致是真的会呕吐的。可偏偏夏油杰那天没有吃什么东西，所以什么都吐不出来。长发凌乱的被汗液粘了满脸，他吐到满脸泪痕，吐到胃都开始痉挛，狼狈的一塌糊涂。

痛苦到极致，他指尖死死的扣住墙，留下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他不想失去，可他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他用带血的指尖在墙上写五条悟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直到血肉迷糊。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的慰藉。

请你不要离开，请你不要爱我。

我是个混蛋，但不要抛弃我。

请你杀了我，请你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