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我把那个东西画出来吗？”

面对五条悟略显疑惑的视线，月见里鸣补充道：“长了牙齿的脑子。”

“可以的话就画吧。不过……”五条悟的话里充满了不信任，“你能画好吗？”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月见里鸣出奇的愤怒了。

“你可以怀疑我的钢琴水平，也可以怀疑我不靠谱，就！是！”月见里鸣狠狠地咬字，关键字眼处声音重到让人完全无法忽视。

“不能怀疑我的画技！”掷地有声的一句话让五条悟颇感意外。

在此之前他还没见过月见里鸣有过令人在意的激烈反应，没想到竟然在这个点吗？

说干就干，为了捍卫自己的尊严，月见里鸣直接叫出虫子咒灵，掏出来之前放进去的包。

笔记本电脑、数位板，自己吃饭的家伙很快被他拿出来。

很少在现实生活中板绘的五条悟，在等待画图之时多了些好奇。

在此之前他倒是没听月见里鸣说他还会绘画。

心中或多或少有那么些怀疑，然而在月见里鸣新建画布后，他就改变了看法。

五条悟看着开始画图的月见里鸣，眼神逐渐发生变化。

黑发的男人浑身的气势与之前可谓是天壤之别。

月见里鸣之前战斗的时候，他就已经能从中看出其面对某些事时的专注程度，没想到那时候还不是最为认真的时候。

战斗时的月见里鸣，可以用“认真”一词来描述，画图时的他，不是战斗胜似战斗。

他左手放在数位板的按键上，右手握着画笔，动作快且流畅，几乎看不出来其人有分毫思考的过程，每一个线条都像是本就处在那里一样自然，一点一滴的组合行云流水。

五条悟原本在看画，此刻的注意力完全被月见里鸣本人吸引走。

月见里鸣的一双眼睛直直盯着电脑，他浑身的气质异常沉静，周围的空气连带着流动缓慢起来，处于这个范围中的五条悟连呼吸都不自觉放缓起来。

明明月见里鸣只是在画画而已，五条悟却恍惚间如同看见一个正在战斗的舞者。

笔化为刀剑，数位板为战场，绘图的过程为战斗。

月见里鸣挥舞手中的武器，在属于自己的领域中挥斥方遒，将一切都操纵于自己手下的样子，像极了骄傲的神明。

五条悟眼中异彩连连。

认真的人沉醉于所做之事时，他们会让其他的人看得入了迷，令人不忍打破那个认真的过程。

月见里鸣就是其中的翘楚。

现在，若是周围突然发生大爆炸、地震以及恐怖袭击，月见里鸣都不会受到分毫影响。

五条悟如此确信。

就连他，都会想要为了这种认真而让周围保持安静，周围发生事故，现在的他很可能会避免月见里鸣被打扰而冲出去，强制性地让骚动平静下来。

画布上逐渐出现内容，五条悟却已经看不到画布上的东西。

恍惚间，他觉得周围好像有了其他的变化。

五条悟看向周身，精神上传来某种空间位移的感觉，时间流动与之前截然不同。他们如同脱离了原本的世界，进入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周围的一切光怪陆离，斑斓的色彩交织、融合，不规则的布满整片空间。在这样的背景下，凭空出现怪诞、绮丽，让人看了就不愿移开视线的东西。

这是无法用言语描述的东西，眼睛看到了东西，大脑接收到了信号，却迟迟无法说出那究竟是什么。

就像是，各种东西的分配组合，与日常见到的一切有相似，又在关键的地方截然不同。

自己在做梦吗？五条悟忽然想到。

实在是周围的东西像是只会在梦里会出现的东西，连带周围的空间都和梦中一样。充满奇异的感觉，却令人不愿眨眼，不愿错过这些哪怕那么一分一秒。

这里有诡异的东西，有美丽的事物，它们冲突又和谐，在这一片天地中，只为造成这一切的主人而共存。

如果月见里鸣本身有术式，那么一定与画有关，五条悟如此确定。

等到月见里鸣画完后，五条悟还沉浸在那种玄妙的境界中，久久不能回神。

“画好了。”这一声来自天边般遥不可及，又就在耳旁说话般近在咫尺。

五条悟骤然回神，他猛然看向月见里鸣，动作大得一时间让月见里鸣有些无措。

月见里鸣挠了挠脸，他直觉五条悟目前有些不太对劲，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那个五条悟是如今的状态。

便是隔着眼罩，他也能感觉到五条悟强烈的视线。

他咽了一下，试探地说道：“……嗨？”

五条悟回过神一样猛吸一口气，又将那口气缓缓呼出，此刻才觉得自己回到了原本的世界。

“刚刚的那个，如果你有自己的术式，一定就是你的领域了。”

“……哈？”月见里鸣不解地歪了一下头。

“刚刚那个，你自己没有感觉吗？”五条悟盯着月见里鸣，不肯放过哪怕那么一丝反应。

“刚刚那个是指……？我刚刚只是在画画而已吧？”月见里鸣一头雾水，他能感觉到五条悟现在的状态有点奇怪，回想一下刚刚，又只能记起来自己在画画而已。

眼前的人，是真的没有一丝自觉。

五条悟如此确信。

就算刚刚的那种感觉已经过去，他现在都无法确认——那是被震撼到极点的幻觉，还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过于逼真，乃至于令人觉得刚刚的一切全部都具现到现实生活中。

沉默片刻的五条悟，缓缓道：“你，很有绘画上的天赋。”此言不带一丝虚假，完全是他此刻心情的真实写照。

“哼哼！我早说过了吧！绘画方面我可是不允许有人质疑的！”得了夸奖的月见里鸣顿时自得起来，恍惚间他身后出现一条小狗尾巴晃来晃去。

虽然可能无法比拟大家的作品，但月见里鸣那种无与伦比的投入度，绘画时的自然，以及笔下的灵气，都让五条悟觉得——只要给月见里鸣时间，他一定会成为令世人瞩目的大画家。

五条悟心中还在想，便看见月见里鸣像突然反应过来一样，惊讶地睁大眼睛。

“我说，你刚刚夸我了吧？”

怎么回复？是使坏心眼皮一下，还是真情实感地夸奖？

月见里鸣期待到眼睛亮得惊人，五条悟见到月见里鸣身后的尾巴摇得更厉害了。

说什么好？

五条悟迟疑了一下，他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