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流云见她情绪不高以为是别人顶替了功劳惹得她不悦,想到这事自己也有责任,虽说是为了给她解围,但到底没征得她的同意就让那三人押着人去领了赏,正要说些什么。
不料,话还没说出口,一心搞钱的林虞扔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这两日多谢谢兄照抚,我还有事,就先行一步!”
谢流云望着那飞快消失的身影愣了愣神,片刻后淡淡一笑,江湖之大,希望还能有缘再见吧。
目前,千机阁在新阳就只有一个公开的据点,设在荆州,那就是朱雀堂分堂。千机阁在民间十分活跃且名声甚佳,路边摆摊的百姓听闻谢流云要寻朱雀堂,都十分热情地为他指路。
朱雀堂位于荆州城的南侧,是一座带庭院的全木制阁楼,共有四层,柱子和斗拱刷着红漆,房身是古朴的黄色,外表看着大方,内里却别有玄机,一层的大堂中心摆着用青铜打造的朱雀神像,木门木窗上雕刻着复杂雅致的神兽花纹,墙上挂着一些素淡的山水画,屋内摆放的盆景也颇有讲究,看着不像是江湖组织,反而像什么文人雅士以文会友的诗书阁楼。
谢流云迈过门槛,发现大堂内已有几十人就坐,三两一桌,都十分静默,朱雀堂内的几个弟子也只是自顾自地坐在一旁执笔写着什么,对不断进入堂内的人毫无反应。
见其他人对此见怪不怪,直接找位置坐下,想来这是千机阁的规矩,谢流云也只好入乡随俗,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对面坐的是一对黑衣的双胞胎兄弟,体格壮硕,气场似乎颇有些凶悍,二人都身着黑衣,长相偏异域,面庞宽大扁平,勾鼻厚嘴,头发微卷,梳着小辫,留着些许胡子,看着一般无二,只是坐在左侧的这位手拿弯刀,而右侧的则是背着一个褐色的旧布包。
就在谢流云落座的刹那,堂内气氛变得有些微妙,有人对其投来同情的目光,但更多的是看好戏的表情。
想起之前就是这二人独占一张摆有茶水瓜果大桌子,周围人对其都是颇有忌惮的表情,谢流云了然,看来自己这是惹上狠角色了,方才只顾着观察堂内弟子,倒忽略了这个。
无妨,此次游历江湖正好长长见识,看看都有什么能人异士,山野精怪。
手拿弯刀的黑崎双目恶狠狠地瞪着谢流云,眼神锐利如刀,余光瞄到柱子后一桌的某个身影之后随即笑出声讽刺道:“这新阳地界的男人长得真是貌美,怪不得有娈童男妓这一说,大哥,此次出来还真是大开眼界啊”。
他说这话时着重强调了娈童男妓这两个词,一边嘲讽地看着面前的谢流云,一边时不时地看向柱子后边坐着的一位白衣男子。
右侧的黑峻也笑着附和道:“是啊,难怪新阳近年和乌则都不起冲突了,说什么通商互利,原来是因为他们国家的男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软蛋,上战场只怕是打不过,怕丢脸才这样说吧,哈哈哈。”
这兄弟二人说的话委实难听,几乎惹怒了在座的大多数人,毕竟在新阳的地界,在座的是新阳人居多,不少人气愤地看着,却没出言反驳。
刚才就有一位看不惯这二人的做派和黑氏兄弟起了冲突,被打成了重伤,这二人说话的确欠揍,可武功却不是虚的,此时也只能暗自打量,气氛一时有些剑拔弩张。
虽说这是在千机阁的地盘上,可千机阁一向喜欢中立,又不附属任何一国,对小打小闹毫不在意,只要不破坏堂内设施,随便来的人怎么折腾。
这边的气氛都僵成这样了,另一侧的朱雀堂弟子却在商量着阁楼上层要用什么屏风、何种样式的香炉看着雅致。
黑崎见状更是得意,继续用言词嘲讽着谢流云:“这位小哥和那边那个穿白衣服的一样,生得这么细皮嫩肉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南方馆偷跑出来的小倌呢。”
说罢笑地更放肆,还不忘给自己的杯子续茶,他手掌粗大,端着小巧精致的茶杯对比极为鲜明,喝得又快又急,似乎是嫌弃杯子太小不解渴。
被讽刺的谢流云神情不变,身如修竹般端坐着,优雅地举起茶杯正要饮下,似乎是察觉到什么,又放下,嘴角噙着笑道:“承蒙兄台夸赞,新阳风水宜人,自是养人,生得白净些也不稀奇,不比乌则苦寒,物资匮乏,饥荒之年只能食草根果腹,也难怪兄台不懂品茶,嫌这上好的碧螺春喝起来不过瘾。”
话音刚落,周围就起了笑声,还有叫好声。黑崎自是听出了他讽刺自己蛮夷粗俗,气得站了起来,右手举起弯刀正要向谢流云砍去,却被一个小童清脆的声音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