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哲！！”

贾千千尖长的指甲嵌入徐哲身体的时候，卢源努力举起双手，试图钳住她。

但和前几分钟一样，他说的话只有自己听得见，他的手也根本碰不到贾千千，只是穿过她的身体，抓到一片虚无。

徐哲倒下的时候两只眼睛还是鼓着的，身体上上下下十几个地方，整齐有序地排列着或大或小的血洞，而这些血洞，都是贾千千一个一个戳出来的。

周遭变得一片寂静，徐哲妻子消散，徐哲没了呼吸，贾千千也无声地走向黑暗尽头，卢源从开头看到结尾，三个去往不同方向的人引起了他的深思。

为什么会这样？这个世界让他来看这些，却又不能伸手相助，是何用意？是想让他知道自己有多无力吗？

卢源看累了，他走到徐哲身边，挨着他坐了下来。

“徐哲，你既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梦，为什么行径还是这般不堪？”

“你为什么不跟你老婆走？”

“依然那么胆小，你算什么男人！？”

其实卢源看清楚了，徐哲一开始选择他妻子的时候，贾千千脸上的笑容是释然的，她希望他选择他妻子。

但他临时反悔了，他选择了自以为是强者的一方。

卢源突然想到那天那个怀孕的女人，吉祥餐馆的NPC。

如果校服女孩设计图书馆一局是因为有怨气，那这个女人，是否也是因为怨气呢？她的怨气又是来源于谁？

孕妇……NPC……怪娃娃般的声音……

不！卢源兀地站起，孕妇不是NPC！她肚子里的孩子才是！

“小源，给爸爸接杯水……”

老爸？

卢源回头，一张病床出现在他面前。

“爸！你怎么会在这儿？”卢源有些诧异，刚想去接老爸抬起的手，又生生停下脚步。

脑子太乱，里面的东西太混杂，老爸突兀出现……卢源明白了，如果刚才那是徐哲的梦，那现在才真正轮到自己。

如果这个梦没有做好，杀死自己的是老爸还是别的什么人呢？

病床上躺着的卢爸见卢源愣在那儿不动，再次要求道：“小源，咳咳咳……快，给爸爸接杯水。”

按理说见到死而复生的老爸，卢源应该是激动的，但刚刚目睹徐哲和贾千千发生的一切，他心里升起一阵不踏实。

“爸，你……你来我梦里干什么？”

“瞎说什么呢？！什么梦！咳咳咳……我在医院，在病床上，就想要一杯水！”老爸发出抗议，手撑着床板想要起身。

卢源不为所动，反而离远了些， “爸，你忍忍，水刚接过来，等烧开，我就帮你倒。”

“好，好……”卢爸答应着，重又躺回了床上。

卢源围着病床转了一圈，细细观察老爸的神情，这个梦真实得有些过分了。

他在床边坐下，“爸，你直接说吧，要怎么套路我。”既然到了自己梦里，对手还是自家老爸，那就先探探他。

卢爸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刚想开口，卢源又说道：“老爸，在这之前，我先道个歉，你生病住院期间我确实没做到十全十美，一个星期只去看过你八回，应该时刻守在你床边的，但是，不是你把我撵出去让我去公司看着李叔的吗？”

卢爸：“……”

“还有啊老爸，你自己教育我的，做人最重要的是要活得开心，万不可因为你离开，我就没了精气神，咱爷俩不能娘们唧唧的，该离别得离别，要相见自会相见，对吧？所以你走了没多久我就……看起来没那么伤心，我错了，应该时刻怀念你的。”

卢爸：“……”这孩子，叨叨个没完，还让不让人说话了？

“你等等，该我说一句了吧！？”老爸有些不悦。

卢源移到他脚的一边，一本正经道：“我再说一句，你真别对我动手，我知道是在做梦，但梦里你对我动手，等醒来了……今年清明节你别想收到钱！”

“小源，怎么跟你爸说话的？你爸还好好的，说什么清明节？”

不等老爸开口，一个女人出现在爷俩面前。

“妈……”卢源看着突然出现的女人，不知所措地站起。

这什么梦境？把远在异国的老妈也弄进来了……

“小源，拿着，这是妈妈帮你办好的护照，明天啊，咱俩就可以一起出国啦！”老妈高兴地往卢源手里塞过一个册子。

卢源将册子丢到地上，抗拒地往后退了几步。

“妈，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为了你，难道我要丢下你一个人不管啊？”老妈笑着嗔怪道。

“那我爸呢？”卢源质问老妈。

“你爸……”老妈犹豫了半瞬，眼神闪烁道：“他这病不是没得治了吗？”

卢源冷笑一声，将地上的册子捡起来还给她，“不用了妈，你自己走吧，别管我们父子俩。”

虽然知道是在做梦，卢源依然有些烦躁，老妈仍旧和以前一样，要在老爸重病之时离开，只是这次想到要来带上他。

“小源，你真的不和妈妈走吗？”老妈继续劝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