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整份资料都看完的夏油优靠在沙发上放空了好一会儿,她拿过手机想给五条悟打个电话,犹豫了半天又不知道接通以后该怎么说。
问他夏油杰是不是真的手刃了自己父母?这种问题也太阴间了,不,换句话说,做出这种推论的人想法就很阴间。就算他再跟父母不对付,也不至于跟猴子过不去,谁会这么想不开、因为讨厌猴子就把猴子赶尽杀绝啊?
“宿傩,你说,这个世界会不会其实和我原来的世界完全不一样啊?”
她将凉透的红茶饮尽,脸上露出点落寞的神色来。
樱色头发的咒灵乖巧地半跪在她身旁,不解地歪了歪头。
除去资料里那些她认为绝对是无稽之谈的内容,她在心里大致构画出夏油杰的形象——一个有梦想、有追求、在追求梦想的道路上与五条悟旗鼓相当平分秋色、不断招贤纳财厚积薄发的新时代优秀青年形象。
只可惜壮志未酬身先死,挚友继承了他的遗志……应该继承了吧?
但是这样说来,保不准这边的百鬼夜行是夏油杰发起的,所以刚见面时五条悟才会问她是否知道百鬼夜行的结局,因为那大概是夏油杰最在乎的事——
突然有电话打了进来,来电显示赫然是她刚才想要联系的五条悟。
“优~晚上要不要来高专吃饭?小苍希的身份和相关手续一会儿就办好了,学生们都想见见你呢~”
嘈杂的背景音里还有禅院真希和乙骨忧太在讨论什么的声音,偶尔还掺着几句意义不明的狗卷语,夏油优没做犹豫直接答应下来。见那些和她交集不多的学生们倒是其次,她对苍希今后的生活环境更加在意。
久违地回去高专啊……
注意到的时候,宿傩已经帮她梳好了丸子头。她慢吞吞地起身去翻衣柜,半天才找到一条和照片上高专时期的夏油杰相似风格的灯笼裤,试穿了一下感觉有点奇怪,最后还是换回平常穿的衬衫长裤。
“我在做什么啊……”她郁卒地捂住了脸。
说实话,她对夏油杰其实是有点羡慕的,那样义无反顾地走上自己想定的道路,而非单纯地追随某个人,需要极大的勇气。而她选择了相对简单的路,把必须承担的压力都推给了有着最强之名、看似无所不能的五条悟。
可人无法同时走两条路,即便能够逆转时光从头再选也不能,因为「你」只有一个。当你在一条路上迈开脚步,其他道路上的你,都不再是「你」。
时间还很早,和五条悟约定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夏油优准备去涩谷附近吃个午餐,再找家咖啡厅打发时间,等到三点左右打车到郊区边缘,之后骑着咒灵回高专。
计划一直到咖啡厅门口为止都还算顺利,她前脚进入咖啡厅,后脚手机铃声就跟着响了起来,她只好抱歉地对店里的服务生笑笑,先到外面去接电话。
是工藤新一,少年的嗓音嘶哑,像是遭受了什么非人的折磨。夏油优不禁满心疑惑,她和工藤分开不过短短一天,他身边又都是警察,怎么也不至于落入危险的境地,难道他们追查的连续杀人犯真有那么厉害?
“夏油先生,晚些时候你有时间吗?”他问,“我想跟你谈谈,地点就定在波洛咖啡厅。”
并不想跟他面对面私聊的夏油优委婉地表示拒绝:“我现在不在米花,晚上也可能不回去。有什么紧急的事的话,你可以现在告诉我,是和之前的那些案件有关的事情吗?”
工藤新一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连续杀人案的凶手已经被逮捕了,我要说的是另一件案子,昨天早上在树林中发现的女性并不是这名凶手杀死,我和金田一认为,那名女性是被附近那个村子的人杀死抛尸的,村里所有人都是共犯。”
夏油优挑眉:“既然有了怀疑,下一步应该是论证吧。”
“……已经不可能了,昨天夜里一场大火将整个村子付之一炬,村里人无一生还。”他深吸了一口气,夏油优能想象出来他此刻悲伤的脸色,“消防队的调查结果称这是意外,没有任何人为纵火痕迹,就像是……「天罚」。”
夏油优在这边点了点头。看来她猜的没错,被迫独自承担所有罪孽的女人将自己恨意聚集成强大的咒灵,制裁了残忍杀害她的愚蠢猴子,这倒勉强算是个发人深省的寓言故事。
她弯起唇角,轻飘飘地评论道:“杀人偿命,那应该算是罪有应得吧。”
回应她的是少年的质问:“那可是上百条人命,你把人命当成什么了?”
如果她抖机灵地说她视人命为草芥,电话那边的少年会不会当场骂出来?
“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你会专程找我,就是认为我与这件案子有关,岩永小姐告诉你了吗?我确实在前天晚上去过那个村子,但火不是我放的,也不是我安排了什么机关,一切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她现在的心里可没有一丝同情。
“那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你可以去问降谷警官,他说不定可以推断出事情的全貌。”
不过她估计降谷零不会把推断出的结果告诉他,毕竟这世界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个唯物主义世界,除非她想办法让他亲眼看看咒灵……但她总觉得他会把那当作是用某种科技形式实现的诡计。
真麻烦,她以后还能好好在波洛打工吗?
挂掉电话后她也没了悠闲打发时间的心情,进店里买了杯外带的奶茶,出来往大路上走了几步准备去打车。但是前面那个正在人群中缓缓移动的火山头实在太过吸睛,让她忍不住跟了他三个路口,直到路人逐渐变得稀少,火山头才回过头看向了她。
“是你啊。”是相当熟稔的口吻。
认识夏油杰的咒灵?不、应该是认识脑花的咒灵吧?
夏油优快步走到他面前,点了点头:“是我。”
接着火山头咒灵却气势一变,怀疑地问:“你额头上的缝合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