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意垂着眼睛,轻声说:“我知道了。”
南青丛问他:“小意今天是要跟爸爸说什么事?”
南意笑着摇了摇头:“那不重要了,爸爸。”
“爸爸明天休息一天,带你出去散散心,怎么样?”南青丛温和地说,“之前欠你一次泡温泉,还有去年欠你一次游乐场,前年——”
南意想了想,说:“爸爸,我想去给妈妈扫墓,你陪我一起去可以吗?”
南青丛迟疑了一下,点头说:“好。”
南意提议为自己母亲扫墓其实并不是为了膈应南青丛。
他是想跟母亲说说话,然后拜托母亲在天之灵保佑爸爸这次的结婚对象是个良人。
希望他所担心的事情并不会发生。
南意在路上买了一束花,南青丛则买了素酒和水果。
南意在母亲的墓碑前站了一会儿,在心里把想说的话都说了。
他最后默默说了一句:“妈妈,爸爸又要结婚了,你会祝福他吧?不管怎么样,我还是会站在爸爸身边的,希望他平安,健康。”
南意站起身的时候,南青丛低声说:“小意,你让我跟你妈妈说几句话。”
南意点了点头,走到了一侧。
他偷偷转头往墓碑的方向看了一眼,南青丛背向着他,弓着背,全然不像他在人前的高傲和自我,反而看起来有些疲惫和消沉。
他想起小的时候,南青丛还不算是一位成功的导演,甚至称得上贫苦,是母亲在支撑这个家,让南青丛专心事业,毫无后顾之忧。
可惜等到南青丛因为一部电影而名震一时,母亲却患上了重病,连父亲拿奖的场面也没有看到就离开了人世。
南意觉得,南青丛对自己的母亲应当始终心怀歉疚,这可能是他在演艺事业上无论获得多少次成功也无法弥补的遗憾。
他一次又一次选择和别人组成家庭,可能也是因为想要从另一层面弥补这个遗憾。
虽然南意不喜欢他用的这个方法,但是他有些心疼这样的南青丛。
扫完墓之后,南意主动提出去附近的公园走走。
他抬着头,笑容乖巧:“爸爸,我记得小的时候你常常带我去那个公园,我真的好怀念啊。”
南青丛眼神有些动容:“走,爸爸陪你去走走。”
南意像小时候一样拉着父亲的手,走到公园的花丛中对父亲笑,父亲在路边给他买棉花糖,两人说说笑笑,走了很久很久。
南意觉得今天是他自懂事以来最开心的一天了。
周六这天,南青丛和任希然的婚礼在北城最大的一家酒店举行。
酒店当天不接受任何其他宾客,出席婚礼的都是如今演艺圈最顶级的演员,歌手,以及制作方。
除了明星之外,酒店里随处可见墨镜和西装装扮的保镖,所有媒体都被拒之门外。
南意穿了一件白色西装,这也是南青丛为他挑选的。
他和袁沅充当花童,跟在南青丛身后近距离地观看完了这场婚礼。
等司仪的环节结束,南意和袁沅入了座,南青丛则挽着任希然开始逐桌敬酒。
任希然穿着一件款式端庄的婚纱,头发高高挽起,露出一张极其漂亮的脸。
光看她的脸是丝毫看不出她已经年过四十了的。
任步峰跟在任希然身侧,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手里也端了一杯酒,但从来也不喝,遇到有人敬酒,他也只是摆摆手,礼貌地笑笑:“我不会喝酒,这杯酒是为了替我妈妈挡酒才拿着的。”
众人为他的孝心大肆表扬。
任希然则笑着说:“我儿子就是这样,生怕我在外面受一丝委屈,我都嫁人了,他还放心不下。”
任希然拉着任步峰和几位知名的制片人站在一起,把任步峰介绍给他们。
“我儿子在大学选修了表演,他是认真想学习当一名演员的,如果有合适的剧本,哪怕是很小的角色,也请一定要记得考虑他。”任希然用半撒娇半请求的语气说。
南青丛从另一桌敬完酒过来,也替他们说了一句:“我看步峰这个小伙子外型条件的确不错,等他学习了一段时间表演之后,可以给他一个角色试试,看看他在表演方面有没有天分。”
南青丛一开口,几位制片人的态度截然不同,当场就说有合适的角色一定给任步峰安排试镜。
南意跟着南青丛出席过不少大型活动,像这种“自荐”的场景他目睹过很多次。
只是他没想到这场婚礼的氛围竟然也会变得这么现实。
南意看到任步峰转头时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心里更不是滋味,拿起一杯红酒闷闷不乐地抿了一口。
袁沅在一旁大吃一惊:“少爷,你喝酒了?”
南意啊了一声,诧异地看着手里的酒杯:“这里面是酒?我喝着怎么感觉没什么怪味儿呢?”
袁沅:“……”
这时南意听到耳边传来一声低笑。
这个笑声他很熟悉,他循着声音过去,果然看到沈君唯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不会喝酒,就尽量不要喝。”沈君唯往他走近了一步,低声说,“小孩子最好不要学着喝酒。”
南意小声抗议:“我不是小孩子了。”
沈君唯却走开了,也不知有没有听到。
沈君唯作为南青丛最欣赏的一位后辈演员,自然也在南青丛的邀请之列。
南意一直在留意着任步峰有没有异常表现,却忘了沈君唯还在现场。